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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胡笳又说:“哎,其实最会养猪的是我爷爷,他以前是开养猪场的,养的猪个个都又肥又壮,肉也紧实,卖得价钱是最高的,可惜后来养猪场被关了,辛辛苦苦养的猪都被送走了。”
余满惊奇地看了眼胡笳,她是真没想到一副淑女打扮的胡笳竟然这么……接地气,但莫名的,余满想起她利落撕掉裙摆的画面,这挺像胡笳会做的事。
回想起胡笳说的话,余满抹了抹墙上的彩绘,不出意外的一摸就掉,彩漆黏在手上,又顺着手掌纹路流下去。
“你是老师?”
“是啊,你好聪明,一下就看出来了。我现在在老家教地理,一群小屁孩,跳得要死,好不容易午休了,几个人还不睡觉在走廊上你追我跑,非得要我亲自守,啧啧啧。”胡笳双手背在身后,表情突然惬意起来。
“其实我原本没想当老师的,但是我小学的时候有个老师特别好,每次大扫除她都会陪我们一起,生日的时候还给我们分蛋糕,过节也有很多礼物,说话也轻声细语的,你不知道她在我们那个小地方就跟公主一样,可优雅了,看起来跟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她人真的特别好,帮了我特别多,我本来还想暑假去探望她的。”
“对了,你现实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瘦,你真是我见过最瘦的人了,我们村最瘦的小孩……好吧,他还是要更瘦点,但是你还是很瘦,都瘦干了,要小心营养不良啊。”
“呵。”余满被她的用词逗笑了,“没有,最近又考研又兼职,没顾上身体。”
“考研?那你比我小啊,我都快30了。”
余满往前走了好远,才慢半拍地回了句:“是吗,你看着挺年轻的,体力也很好,跑得很快。”
“嗨,还不是我爷爷,天天一大早把我拉起来跟着他下田,那叫一个风雨无阻刀山火海,说什么女孩子要能文能武能跳能抗,地才是人立身的根本,时代再怎么发展都离开不了脚下这片地,以后混不下去了还能回来种种地对付几口饭活着。
“我家现在还留着我的专属小号背篓呢!每次一到暑假,都是它陪着我度过一个又一个热成碳的掰玉米时光。”
“诶。”胡笳碰碰余满,“蛋白质女神你知道吧,我当年跟她差不了多少。不过这几年好久都没跑过步了,要是回去了必须得捡回来了……”
“……你说。”胡笳又悲春伤秋起来,“我们还能回去吗?”
“能,我们肯定能活着回去。”
没想到余满几乎想都没想就这样说,胡笳有些惊讶地看向余满。
余满没有看她,正专注地扫视着周围,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很坚定,带着股笃定的力量,像热血番里一往无前,永远不会被打败的主角。
胡笳被激励到了,热血地拉起了余满的手:“对,我们肯定……”
“嘘。”胡笳还没热血完,余满先皱了眉,“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
雾气遮挡的不只是人影,走远了连声音也消散开来,只剩下沈从自己的脚步声。
不知走了多远,面前的高楼越来越少,直到更前面的地方变得完全开阔起来,最前面立着个牌,牌上有四个字——万苏水库。
水库两个字旁边还有一行斑驳的小字,沈从辨认了半天,才看出上面写的是:生命是一场奇迹,一场雨万物复苏。
还挺有诗意。
远处模模糊糊有个人影。
沈从放轻脚步,一点点往那边靠近。
随着距离的缩近,人影越来越清晰,沈从看到了他一直在找的鱼竿。
鱼竿被一个人拿着,那人看着应该有六七十岁,双腿盘着坐在地上,安静地注视着面前同样平静的水面。
水库的水并不清澈,而是呈现出浑浊的黄褐色,风吹过也没能激起一丝涟漪,仿佛一滩死水。
注意到动静,黄仁研偏头看了眼,看清来人后,他回过头,继续看着水面,手中稳稳地拿着鱼竿。
沈从站到他身旁,看了会儿毫无动静的鱼竿,问出声:“现在还有鱼吗?”
黄仁研偏头的幅度大了点,他嘿嘿一笑,交织在一起的长胡子被牵引着一上一下:“说不定有呢。”
“嘿。”黄仁研的鱼竿突然迅速地抖动了一下,仿佛真的有鱼上钩。他不再说话,眼睛一眯,专心地收着线。
然而,等线完全收上来后,两人才看清上钩的根本不是什么鱼,而是一个快腐烂完的头骨,眼球凹陷,头发遮住了一半脸,鱼钩刚好卡到了齿缝之间。
黄仁研倒也没有钓错东西的低落感,一脸平静地取下头骨,反手把它扔回了水里。干脆流畅地甩了钩后,他又坐到地上盘腿盯着水面。
“您每天都会来钓鱼吗?”一阵寂静之后,沈从问道。
黄仁研点头:“我在这钓了快三个星期了,刚开始什么都钓不到,现在挺好,有骨头了。”
黄仁研看向沈从,顺了下打结的胡子:“这水下面,在动了。”
这笑容有点复杂,看着很高兴,但高兴里又掺了点别的东西。
沈从看着黄仁研坐着的地板,水泥地因为久坐被压出了一道坑。
“这里发生了什么?”
“哼,还能有什么。”黄仁研停顿两秒,“末世了……都死喽。”他故作轻松的语气里终于冒出一丝悲恸。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末世不就是那些东西,市面上出现了多少灾难电影,人类就给自己想了多少死法,刺激又无聊。
但当真正的末世来临时,人们才真正意识到,灾难的不可预测。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一次潮汐异常。
那天,该涨潮的没涨上来,该退潮的没退下去。这样统一又大型的异常现象是瞒不住的,异常发生后不超过六小时,几乎全世界人都知道了这次异常。
但并没什么人紧张,毕竟地球几乎每天都在发生所谓的“灵异”“异常”现象,不也没出什么问题,由此联想到末世来临未免杞人忧天。
网友有了新的调侃对象,新梗就像地里的韭菜一样不停往外冒;新媒体玩家嗅到了流量的味道,黄色大字标题占满了封面;科研工作者是有点紧张的,但不多,他们更兴奋有新鲜东西能研究了。
没人觉得这次异常代表着什么。
直到事情发生的第三天,异常的潮汐依旧没有自动修正,科研者们的兴奋劲过去,整天围在现场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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