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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秀才推了推眼镜,难得正经地接话:“其实他心里比谁都在乎客栈,在乎我们。上次小贝被山贼绑走,他拼着挨了一闷棍,也要把人抢回来;掌柜的爹来要钱,是他偷偷把攒了半年的月钱塞过去。只是……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林越看着柜台后那把缺了角的算盘,忽然明白过来。原剧情里的白展堂,虽然也怕身份暴露,却总在关键时刻选择留下,带着点混不吝的洒脱。可这个世界的他,像是被姬无病那句“贼就是贼”钉死在了原地,把“盗圣”的名号当成了沉重的枷锁,以为只有逃得远远的,才算对身边人负责。
“他会去哪里?”沈澈问。
佟湘玉从抽屉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纸条,递过来:“这是他留下的,除了那五个字,背面还有个地名——西凉河。”
“西凉河?”林越愣了愣,忽然想起郭芙蓉提过,那是白展堂当年帮佟湘玉追回嫁妆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对人说“不想再偷了”的地方。看来,他是想回到最初的,寻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我们去找他。”林越抬头看向沈澈,语气笃定。
佟湘玉眼睛一亮,手里的账本“啪”地掉在地上:“真的吗?你们能劝他回来吗?他这人看着犟,其实心软,你们……”
“我们会试试。”沈澈接过纸条,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三个字,“但最终的决定,还得看他自己。心结这东西,旁人解不开,得靠他自己想通。”
两人在客栈后院租了辆半旧的马车,赶了两天路,终于远远望见西凉河的水。河面上飘着几叶渔船,岸边的芦苇丛被风吹得沙沙响。林越坐在颠簸的车厢里,忍不住问:“你说,白展堂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过去的身份?他明明已经变了啊,现在的他,就是同福客栈的跑堂,是小贝的展堂哥,是……”
“因为愧疚。”沈澈打断他,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垂柳上,语气平静,“就像一个人手里沾过泥,哪怕洗得再干净,也总觉得指缝里还藏着灰。他觉得自己的过去是污点,配不上现在的安稳。就像有些人,总被回忆里的错误困住,忘了自己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林越沉默了。他想起樊胜美对着汇款单掉眼泪的样子,想起安迪攥着弟弟照片时发抖的手,想起那些被过去的阴影追着跑的人。或许,每个世界的偏差,归根结底都是同一个问题——如何与自己和解。
马车在河边停下时,夕阳正把河水染成金红色。林越远远看见芦苇丛里坐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反复画着什么。走近了才发现,他画的不是别的,正是同福客栈的招牌。
西凉河畔的抉择
西凉河的水漫过浅滩,在鹅卵石上漾起细碎的涟漪。林越和沈澈沿着河岸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在老槐树下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白展堂背对着他们坐着,手里的树枝在湿软的泥地上划来划去,留下歪歪扭扭的痕迹,细看竟是同福客栈的轮廓。
“白展堂。”林越放轻脚步,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安静。
白展堂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回头,手里的树枝“啪”地掉在地上。看清来人,他眼里的警惕褪去几分,却又浮上一层自嘲的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佟掌柜让你们来的?”
“是我们自己想来。”沈澈在他身边坐下,目光落在河面上,“这里的水,比七侠镇的还清。”
白展堂没接话,捡起树枝继续在地上划,声音闷闷的:“回去告诉佟湘玉,别找了。我这号人,天生就是飘着的命,待在客栈里,反倒像块捂不热的石头,硌得慌。”
“你真这么想?”林越看着他划到一半的“柜台”,“那你画客栈的时候,手怎么没抖?”
白展堂的动作顿住了。
“姬无病说你是盗圣,你就认了?”林越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子,往河里一扔,石子蹦了三下才沉下去,“那佟掌柜说你是同福客栈的跑堂,郭芙蓉说你是会点穴的‘展堂哥’,莫小贝说你是会给她买糖葫芦的人,这些你怎么不认?”
白展堂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我认识一个人,”沈澈忽然开口,声音像河水一样平静,“他以前总说自己是‘罪人’,觉得一辈子都该背着过去的债。可后来他才明白,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看向白展堂,眼里带着坦诚:“你在客栈里挡过的刀子,帮过的人,攒下的月钱,难道都是假的?盗圣的名声是过去,可同福客栈的跑堂,是现在。”
白展堂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风吹过槐树叶,沙沙的响,像谁在低声劝着什么。
“我怕……”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怕我走了,姬无病又去找客栈的麻烦。我怕我这双手,以前偷过东西,现在就算擦得再干净,也配不上端盘子、算账的安稳。”
“你这叫什么话!”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急吼吼的气性。林越回头,看见佟湘玉提着裙摆跑过来,郭芙蓉和吕秀才跟在后面,连李大嘴都扛着个布包,跑得满头大汗。
“你当我佟湘玉是吓大的?”佟湘玉站在白展堂面前,叉着腰,眼圈却红了,“姬无病敢来,我就敢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你以为我留你在客栈,是看你会点穴?是看你以前是盗圣?我是看你……”
她顿了顿,声音软下来:“是看你半夜会悄悄给小贝盖被子,看你把月钱攒起来给我应急,看你明明怕得要死,却总把我们护在身后。这些,难道抵不过一个破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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