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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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藏宝地（第1页）

金乌号的船帆在东南风里鼓成饱满的弧，帆布上绣着的三足金乌图腾被日光晒得烫，尾鳍拍碎浪花时，船身会出老木特有的轻响——那是艾斯用三艘废弃商船拼改它时，特意留下的会呼吸的缝隙。

大和正蹲在船的望台上，膝盖上摊着泛黄的藏宝图。图是用某种光海藻汁画的，此刻被正午的日头一照，边缘的浪花纹路竟微微泛起蓝晕。你看这里，她指尖点在图中央那个歪扭的星形标记上，声音被风撕成碎絮，昨天夜里月亮刚过弦时，这颗星的尖角会指向西北方，但现在——她忽然把图往艾斯那边倾斜了十五度，你看，金乌号的航向刚好和它重合了。

掌舵的艾斯偏过头，草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被海风吹得红的下颌。他空着的左手漫不经心地转着打火石，火星子溅在甲板上，刚落地就被船舷边泼上来的浪花浇灭。所以老东西没骗我们？他嗤笑一声，转舵的手却不自觉紧了紧，说什么只有能听懂风的人，才能让金乌找到太阳沉落的地方——合着就是让我们追着这破图的光跑？

才不是破图。大和把图往怀里拢了拢，指腹摩挲过图中央那个被红墨水圈住的岛屿轮廓。那岛屿画得像片蜷曲的枫叶，叶尖处却戳着三根歪扭的线条，像极了她小时候在和之国神社见过的御神木枝你看这标记，她忽然仰头朝艾斯喊，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图上说金乌衔烛处，三枝定方位——我们今早路过的三座珊瑚岛，不正好排成这三根枝桠的形状吗？

艾斯终于舍得把视线从舵盘移开，顺着大和手指的方向望去。西北方的海平面上，果然浮着三个模糊的绿点，像被谁随手撒在蓝丝绒上的翡翠碎屑。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威士忌山峰酒馆，那个独眼老水手把图塞给他时说的话：那地方的宝藏不是金银，是能让船长出走的风——不过啊，得有两个人一起掌舵才行，一个听风，一个追光。

喂，大和。他忽然开口，打火石在指间停了下来，你说，那地方的风，会比东海的自由吗？

望台上的少女愣了愣，随即把藏宝图往背后一甩，双手拢在嘴边朝他喊——声音被风卷着，混着船帆的猎猎声，像颗裹着阳光的石子砸进浪花里：等我们到了就知道啦！不过现在——她忽然指向更远处的海平面，那里有片浓得化不开的金雾，像是谁把整罐熔金泼在了天上，你看！图上最后一句写的金乌啼时，雾生金岸——那是不是快到了？！

艾斯猛地转舵，金乌号的船在浪花里划出锐利的弧，三足金乌的图腾在日光下亮得刺眼。他仰头望向那片金雾时，草帽被风吹得晃了晃，露出的眼睛里盛着和船帆一样滚烫的光：抓紧了！他扯着嗓子喊，左手重重拍在舵盘上，让金乌带我们去看看——太阳沉落的地方，到底藏着什么！

船尾的浪花被劈开两道白练，藏宝图从大和的怀里滑出来一角，被风掀起时，图中央的枫叶岛屿旁，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小小的人影——一个戴着草帽，一个披着披风，正朝着那片金雾，追着风跑。

金乌号的船破开最后一层金雾时，大和正趴在船舷上，手指无意识地划过被雾气打湿的甲板。方才还浓得化不开的金色，此刻忽然变得稀薄，像被谁用指尖轻轻拨开了一层纱——眼前的景象让她猛地屏住了呼吸。

不是想象中的金银岛，也没有堆积如山的宝箱。

海岸线是暖融融的琥珀色，沙滩上的沙砾在日光下闪着细碎的金芒，像撒了一地揉碎的星子。岸边立着三座半沉在沙里的石像，正是藏宝图上“三枝定方位”的模样：左边的石像脖颈微歪，指向西北方（他们来时的航线），右边的石像翅膀垂落，尖端恰好对着东南（风车村的方向），而中间那座最大的石像，昂望着天空，喙中衔着一块半透明的晶石，晶石里仿佛凝固着一团跳动的火焰——活像金乌号船帆上那只三足金乌的图腾，正衔着太阳的烛火。

“……这就是‘金乌衔烛处’？”大和手里的藏宝图“啪嗒”掉在甲板上，图中央的枫叶岛屿轮廓，竟与眼前的海湾完全重合，连海岸线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艾斯早已松开舵盘，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他没去看沙滩上的石像，反而微微闭着眼，侧耳听着什么。海风从雾散后的海面吹来，带着不同于之前任何海域的气息：有潮湿的草木香，有礁石被晒热的暖意，还有一丝极淡的、像陈年酒桶里飘出的木质甜香。更奇怪的是风的声音——它不像普通的海风那样呼啸，倒像是无数细碎的低语，从四面八方涌来，又顺着石像的羽翼流淌向海面。

“喂，你听。”他忽然碰了碰大和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轻颤，“这风里……有声音。”

大和连忙竖起耳朵。果然，风声里混着各种细碎的响动：有哗啦啦的浪涛声，像东海可可亚西村的浅滩；有清脆的铃铛声，像和之国花街的祭典；甚至还有模糊的人声，像威士忌山峰酒馆里老水手的笑骂……这些声音缠在一起，却不嘈杂，反而像一没有调子的歌，轻轻挠着人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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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水手说‘能让船长出走的风’……”大和忽然想起三天前酒馆里的话，眼睛亮了起来，“难道就是这个？”

艾斯已经率先跳下了船。沙滩的沙子踩上去温温的，像踩在晒过太阳的棉絮上。他径直走向中间那座衔着晶石的金乌石像，石像底座上刻着几行模糊的古字，被风沙磨得浅了，却还能辨认出轮廓——“金乌衔烛，照路明途；风无定所，向由己出。”

“向由己出……”艾斯低声重复着，忽然笑了，“搞了半天，这老东西没骗人。”

大和也跟着跑过来，蹲在石像旁，手指拂过那些石刻：“意思是……风没有固定的方向，要去哪里，自己说了算？”

“不然呢？”艾斯伸手拍了拍石像的翅膀，掌心触到冰凉的石面，却仿佛有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哪有什么藏起来的宝藏，所谓‘哪走的风’，不就是想往哪吹，就往哪吹的自由么？”

他说着，忽然抬头望向天空。雾已经完全散了，太阳正悬在头顶，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短，叠在沙滩上，像藏宝图背面那两个小小的人影。远处的金乌号还泊在岸边，船帆半落着，三足金乌的图腾在日光下亮得耀眼，尾鳍偶尔拍一下浪花，出满足的“哗啦”声。

“喂，大和。”艾斯忽然朝她伸出手，脸上是惯常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只是眼角的弧度比平时更柔和些，“你说，我们接下来往哪吹？”

大和看着他伸出的手，又看了看远处的金乌号，再望向无边无际的大海——海面上的风正一阵阵地涌来，带着石像缝隙里那些细碎的声音，像在催促，又像在邀请。她忽然把藏宝图往沙滩上一扔，抓住了艾斯的手，跳起来喊：“管他往哪吹！反正风是我们自己的——先去看看石像右边那片红树林里有没有椰子吧！我渴了！”

“喂！重点是这个吗？！”艾斯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却忍不住笑出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不过也行——先找椰子，再决定往哪走！”

两人的笑声混着风声，像两颗滚落在沙滩上的玻璃珠，清脆地弹向海面。藏宝图被风吹得翻了个身，背面那两个小小的人影旁，不知何时又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像船桨划过水面的痕迹，一路延伸向海天相接的地方。

金乌号的船帆忽然“啪”地一声鼓了起来，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手重新扬起。三足金乌的图腾在风中微微颤动，仿佛真的活了过来，正昂望着无垠的大海，翅膀上沾着的金雾还没散尽，像撒了一把会光的星子。

远处的海面上，新的风正从天际线涌来，带着远方的气息，也带着两个少年人没说出口的约定——下一个目的地，永远在风来的方向。

金乌号劈开最后一道浪涌，船身两侧的浪花像碎玉般飞溅。经过数日的航行，一座岛屿的轮廓在海天尽头缓缓浮现。起初只是一抹比天空更深的蓝绿色，随着金乌号的靠近，岛屿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连绵的墨绿色山峦，蜿蜒的海岸线，以及一片洁白的沙滩，几棵高大的椰子树在岸边摇曳，枝叶间似乎还能看到点点白色的沙滩小屋。

艾斯站在船，一手叉腰，另一手搭在额前眺望，嘴角扬起一抹标志性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喂，大和，看到了吗？”他回头朝甲板上喊道，声音里难掩激动。

大和正趴在船舷边，手里还拿着那卷泛黄的藏宝图，闻言立刻兴奋地直起身，用力点了点头：“看到了！艾斯！那一定就是藏宝图上标记的岛屿！”她举起地图对照着，“你看，这海岸线的形状，还有那几座标志性的山峰，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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