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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道口,他回望一眼自己异时代旅行的。
清晨的山岚中,已有零零散散的农人扛着锄头走向田地。郊外的水稻熟过了一季,现在被耕耙过的平整土地,正孕育着新的种子。那小小的茅屋前挥着手的老人,如这五个月的每一天,怀着祝福目送他前行。
李明夷转回视线,向着朝阳中清晰出现的城门走去。
“一个月二百文,只租不卖,不得商用,若是里头有了晦气事,我可要找你麻烦!”
这是一间不算宽敞的屋子,大门只剩下一半,一眼就能数清的家具倍受老鼠的啃食,齿痕累累惨不忍睹。空气中的尘埃粒粒分明地飞舞,被屋主接引来的时候,李明夷忍不住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但价比三家,也就只有这间住得起了。
李明夷实在没有挑拣的余地:“没有问题,请问压几付几?”
“什么压几付几?”屋主像是听不明白他的话似的,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你要诚心想租,把公验拿出来看看吧。”
公验,是一类身份证明的总称。
唐朝的户籍和房屋管理相当严格,卢家那种乡下小屋暂且不论,这种城里的房子买卖租赁都是要签订契约的。李明夷来的匆忙,事先压根没想到连这种屋子都要公验。
见他忽然不语,屋主眼神陡然狐疑:“你小子,该不会是逃奴或者浮浪户吧?”
严格来说,屋主说的还真没错。
可要得到一份公验,需现任户主带去里正处团貌,也就是验证身份的真实性。但李明夷来得委实难以解释,要真让卢家人带去,指不定还得连带她们一起被怀疑。
在这个时代,被人发现没有身份证,那是要流放到边地的。
对方的接连沉默,更加验证了屋主的想法。
他却未露愤怒之色,而是会意地笑起来,凑近了道:“你放心,我又不是官府的人,何必与你为难?不过若是让人知道我包庇逃犯,那我也得一起挨板子啊。”
李明夷看着对方意味深长的笑容,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想涨价?”
“不多,不多。”屋主勾上他的肩,扯低袖子,拿手悄悄比了个六。
这就直接是二百文的三倍了。
李明夷当即告辞:“我没有那么多钱,暂时不租了。”
“你说不租就不租了?”这屋子本也无人问津,难得有个冤大头上钩,还有把柄捏在他手里,屋主可不肯让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冲着要走的李明夷冷笑道:“你这人形迹可疑,我不得不禀告不良人!”
一听这话,对方果真立刻便回头了。但那双眼睛中却看不出一点服软的意思,反而忽地将视线定格在他身后的某处。
“你看什么啊?”屋主有些纳罕地往后一瞟,目光随即一滞,“谢,小谢郎,您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谢照抱着腰刀站在他身后的台阶上,笑容可亲:“从你要六百文开始。”
屋主心道不妙,赔笑道:“我不过是和租客议价,让小谢郎看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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