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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比之前更加撕心裂肺、饱含无尽痛苦的惨嚎从妖狼口中爆出来!
“嗷——!!!”
只见它伤口周围的皮肉,如同被无形的强酸腐蚀,竟以肉眼可见的度开始急溃烂、黑、塌陷!那墨绿色的毒液,如同拥有了邪恶的生命,沿着血管和肌肉纤维疯狂蔓延、侵蚀!所过之处,血肉消融,甚至隐隐露出了森白的腿骨!
剧痛让妖狼彻底失去了理智,它疯般地在地上翻滚、抽搐,用脑袋狠狠撞击着旁边的岩石和地面,试图缓解那深入骨髓的痛楚,碎石和尘土被搅得漫天飞扬。
凌云站在足够远的距离之外,眼神沉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如同最冷静的观察者,仔细审视着眼前这残酷的一幕。他在心中精确地计算着毒液作的时间、蔓延的度以及对目标造成的实际破坏程度。
从妖狼这惨烈无比的反应来看,腐骨草汁液的毒性之猛烈霸道,甚至出了他之前的预估。
但他并没有上前给予解脱的一击,更没有趁妖狼痛苦不堪时落井下石。
他只是静静地伫立着,目光如同冰冷的尺,丈量着毒性的力量。
时间缓缓流逝,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妖狼那疯狂挣扎的幅度和惨嚎的强度都开始明显地减弱。它那条后腿外侧的伤口处,大片的皮肉已经消失殆尽,露出了一截被墨绿色毒素浸染得斑驳的森森白骨,触目惊心。毒液的扩散似乎终于耗尽了能量,不再向更深处蔓延。
然而,这头妖狼也已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它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瘫倒在地上,腹部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呜咽。那双原本凶戾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对死亡的绝望。
直到此时,凌云才缓步走上前。
妖狼察觉到他的靠近,喉咙里出威胁的低吼,眼中凶光再次闪动,但后腿那毁灭性的创伤和剧烈的疼痛,让它连抬起前肢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更遑论攻击。
凌云的目光扫过那截暴露在空气中的白骨,以及周围溃烂黑的血肉,眼神深处没有任何波澜。测试的目的已经圆满达成。这头妖狼虽然遭受了重创,性命暂时无忧。只要它能熬过接下来毒伤引的感染和虚弱,伤口或许会缓慢愈合,但那条后腿,注定是彻底残废了。
他转过身,没有丝毫停留,准备离开这片山涧。
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在这片名为西荒的残酷土地上,每一个生命,无论是人是兽,都在为了渺茫的生机而苦苦挣扎。这头妖狼,不过是这宏大而悲壮画卷中微不足道的一笔。自己用它来测试毒钩的威力,已是利用了它,亏欠了它。再取其性命,徒增无谓的杀孽。
更何况,他如今的每一次出手,每一次见血,都是为了在这片绝地中活下去,为了在无法预知的危险中保全自身,早已不是当年在青云宗时那种带着优越感的肆意欺凌与杀戮。
脚步踏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出细微的沙沙声。走着走着,凌云的脚步,毫无预兆地顿住了。
一个遥远却又清晰的画面,毫无征兆地撞入他的脑海——那是青云宗内,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自己。
那时的凌云,意气风,光芒万丈。仗着九窍玲珑心的惊世天赋和天选少宗的尊崇身份,目空一切,视同门如草芥。
他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一个负责打扫山道的外门弟子,仅仅因为在搬运重物时不小心蹭脏了他的袍角,便被他视为莫大的冒犯。那时的他,勃然大怒,根本不给对方任何解释的机会,悍然出手,不仅冷酷地废掉了那弟子辛苦修炼得来的微薄修为,更残忍地打断了他的双腿,像丢弃一件垃圾般将其扔出了青云宗的山门,任其在荒山野岭中自生自灭。
那时的凌云,出手狠绝,随心所欲,视他人生命如蝼蚁,心中从未有过片刻的怜悯,更遑论犹豫与底线。
而如今,他亲手采集腐骨剧毒,小心翼翼淬炼兵刃,手段不可谓不狠辣阴损。
然而此刻,凝视着地上痛苦抽搐的妖狼,他的心中,却悄然筑起了一道名为“节制”的堤坝,划下了一条名为“底线”的界线。
他会为了生存而战,会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手段,哪怕是毒草这种曾被他不齿的“卑劣”之物。
但他绝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因一时意气或微不足道的冒犯,就毫无顾忌地剥夺他人的生命。也不会为了纯粹的杀戮快感,去折磨一个已无反抗之力的对手。
他的手段变得狠辣了,是为了适应西荒这片土地冰冷而残酷的生存法则,是为了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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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内心,却在这不断的磨砺与反思中,比过去那个骄纵的少年,沉淀了太多,变得更加沉稳、内敛,懂得了取舍的分寸,明白了力量的边界。
这种由内而外的蜕变,连他自己在夜深人静时回想起来,都感到一丝惊讶。
或许,这就是西荒用它的风沙、它的危险、它的生死一线,教会他的最重要的一课。
生存,从来不仅仅是简单的杀戮与掠夺。它更深层的含义,是在这血与火的淬炼中,学会对生命本身保持一份敬畏,对力量的运用坚守一条不可逾越的底线。
凌云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了一抹极其淡薄、却又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那柄淬毒的铁钩。掌心传来那冰冷坚硬的触感,以及钩刃深处所蕴藏的致命杀机,都无比清晰。
这把平凡的铁钩,仿佛是他一路走来的见证者。从一个清理渠沟污泥的卑微工具,到一件陪伴他厮杀搏命的武器,再到如今,成为一件沾染剧毒、足以令敌人胆寒的致命利器。
这蜕变的过程,何其相似于他自己的轨迹——从一个高高在上、骄纵跋扈的少宗候选,沦落为一个在荒野中挣扎求存、朝不保夕的落魄修士,再到如今这个深刻理解了西荒法则,手段虽狠辣却懂得留有余地的求道者。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
西荒的深处,那片更加蛮荒、更加神秘、也更加危险的土地,必然隐藏着更多的未知凶险与严峻考验,如同巨兽般静待着他的到来。
但他已然做好了准备。
用腰间这柄淬毒的铁钩,用他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坚韧意志和战斗技巧,去迎接、去挑战前方的一切。
他微微昂,目光穿透稀疏的灌木和起伏的荒丘,坚定地望向遥远的西方天际。
那里,是西荒最深邃、最神秘的核心地带,也是传说中那令人闻之色变的“葬仙渊”所在的方向。
他的眼神,如同淬火的精钢,变得异常锐利而坚定。
一种清晰的预感告诉他,自己离那个追寻的目标,离揭开身世谜团、寻回力量的道路,又悄然近了一步。
凌云深深地吸了一口西荒那凛冽中带着血腥与尘土味道的空气,胸膛随之起伏。随后,他迈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再无迟疑,继续朝着西荒那苍茫无垠、危机四伏的腹地,坚定地走去。
初升的朝阳将万道金光慷慨地洒向大地,将他那略显孤独却异常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腰间的铁钩,随着他行走的动作偶尔晃动,在金色的阳光下,那淬毒的墨绿色刃口会反射出一丝转瞬即逝、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幽暗光芒。这微光,无声地向这片古老的土地宣告:这个看似寻常的年轻人,已然被西荒重塑,他掌握了这片土地最残酷也最真实的生存之道,变得既致命危险,又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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