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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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踏出昆仑云阶断绝（第1页）

洛水的波光还未在衣角散尽，观音菩萨的莲花座已升至昆仑云阶的最后三级。云阶由昆仑万年玄冰铸就，每一级都刻着玄门法诀，此刻却在她脚下泛着异样的潮红，像凝固的血——那是三千年玄门印记正在剥离的痕迹，每向上一步，元神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云阶尽头的云海翻涌如沸，元始天尊的法相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拂尘的流苏垂落下来，恰好落在第三级云阶的边缘，像一道无形的结界。八功德池的灵水在净瓶中剧烈冲撞，映出云阶两侧的景象：左侧是玉虚宫的星灯，右侧是灵山的佛光，而她正站在中间，白衣被两股力量拉扯得微微变形。

“最后一步了。”金吒的声音从云阶下方传来，他的道袍被罡风灌得鼓起，手中紧紧攥着那卷帛书，指节因用力而白。他身后跟着一群玄门弟子，有的低着头，有的红着眼，却没有一个人再出声阻拦，只有云阶上的法诀在风中出细碎的嗡鸣，像在为这场漫长的告别伴奏。

观音菩萨低头看着脚下的云阶，第二级的冰面上清晰地映出她年少时的模样：梳着双丫髻的小道童跪在元始天尊座前，接过第一本《道德经》，法袍的袖口短了一大截，露出纤细的手腕。那时的云阶还是纯净的冰蓝，没有丝毫潮红，就像她那时的道心，清澈得能看见底。

“师叔，回去吧。”金吒的声音带着哭腔，罡风将他的话语撕成碎片，“师尊说……说只要你回心转意，之前的事都可以不算。他还让我把这个给你。”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朝着云阶上方抛来，玉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表面刻着的“玄门归心”四个字在金光中闪闪亮。

观音菩萨没有去接，任由玉简落在第二级云阶上。玉简与冰面碰撞的瞬间，突然迸出刺眼的光芒，将她年少时的影像照得支离破碎。她看见无数玄门弟子的脸在光芒中闪过：广成子严厉的训斥，赤精子温和的教导，普贤沉默的守护，文殊别扭的关怀……这些画面像碎玻璃扎进识海，让她的元神阵阵抽痛。

“告诉师尊，弟子心意已决。”她的声音在罡风中微微颤，却异常坚定。净瓶中的八功德池灵水突然化作一道金线，将玉简卷起送回金吒手中，“这玉简，该留给更需要它的人。”

金吒捧着玉简，看着上面渐渐黯淡的字迹，突然蹲在云阶上哭了起来。他身后的弟子们也跟着红了眼眶，有的甚至开始抽噎——他们或许不理解她的选择，却无法否认，这个即将踏出昆仑的师姐，曾是玉虚宫最耀眼的光。

观音菩萨的目光落在第一级云阶上，那里的法诀是她初学的“清心咒”，每个字都刻得格外认真，笔画里还能看出年少时的稚嫩。她想起元始天尊握着她的手，教她刻下第一个“清”字，说“道心要清，如昆仑之雪，不染尘埃”。那时的她信了，直到在南海看见渔民为了救同伴，甘愿弄脏自己的手，才明白真正的清净，不在无尘，在无尘亦能容尘。

“师尊，弟子不孝。”她对着云层中的法相深深一拜，额头的血珠滴落在第一级云阶上，与冰面的潮红融为一体，“但弟子从未忘记您的教诲，只是用自己的方式践行罢了。”

云层中的法相轻轻晃动，拂尘的流苏突然向上扬起，像是在挥手告别。元始天尊的声音从云海深处传来，带着三千年未有的温和：“去吧。记住，无论走到哪里，玉虚宫的雪，永远为你留着一份干净。”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淌过观音菩萨的识海。她突然想起万仙阵后，自己因杀了太多截教弟子而心魔丛生，是元始天尊将她关在寒冰池，说“痛彻心扉，才能明心见性”。那时的寒冰刺骨，如今想来，却是最深沉的护持。

她抬起脚，踏上最后一级云阶。冰面在她脚下出“咔嚓”的脆响，无数道裂纹从脚底蔓延开来，将三千年的玄门法诀彻底撕裂。八功德池的灵水在净瓶中爆出耀眼的光芒，将她的白衣染成金色，与灵山的佛光遥相呼应。

“师叔——”金吒突然朝着云阶上方跑来，手中挥舞着那半块粘合的玉佩，“这个你忘带了！”

观音菩萨回头时，恰好看见金吒被一道突然升起的光墙挡住。光墙由无数玄门法诀组成，将云阶与外界彻底隔绝，墙面上闪烁着“玄门正统”四个大字，却在她的目光中渐渐变得透明。

“不必了。”她的声音穿过光墙，清晰地落在金吒耳中，“玉佩在心里，比带在身上更稳妥。”

金吒看着光墙后的师姐，她的白衣在金光中越来越远，最终化作一个小小的光点，消失在云海尽头。他手中的玉佩突然出温润的光芒，裂痕处开出一朵小小的莲花，与观音菩萨白衣上的暗纹一模一样。

云层中的法相缓缓散去，元始天尊的声音在昆仑山脉回荡：“关上云阶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云阶两侧的山峰开始合拢，将玄冰铸就的阶梯彻底掩埋。掩埋的瞬间，无数道金光从冰层中迸出来，在空中凝成一朵巨大的莲花，花瓣上清晰地映着观音菩萨三千年的身影：从梳着双丫髻的小道童，到万仙阵前的慈航道人，再到如今白衣胜雪的观音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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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吒和弟子们仰望着空中的莲花，突然明白，这场云阶的断绝不是结束，是新生。就像莲花总要离开淤泥才能绽放，他们的师叔，也终于挣脱了玄门的束缚，去追寻更广阔的道。

观音菩萨的莲花座越升越高，昆仑的轮廓在她脚下渐渐远去。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片被云海覆盖的山脉，八功德池的灵水映出云阶断绝的瞬间，金光中的莲花正在缓缓凋零，却在凋零处生出无数细小的光丝，朝着灵山的方向延伸。

她知道，这些光丝是剪不断的牵挂，是玄门与释门的羁绊，是她与玉虚宫之间，永远不会真正断绝的联系。就像南海的潮汐总会回应昆仑的雪融，她的道心，也永远会为玉虚宫的那片干净，保留一份柔软。

白衣在罡风中舒展如初，净瓶中的八功德池灵水轻轻荡漾，映出前方的路。灵山的钟声越来越近，雷音寺的金顶在金光中闪耀，仿佛在迎接一个崭新的生命。观音菩萨知道，踏出昆仑云阶的这一刻，她才真正成为了自己——既有玄门的骨，也有释门的魂，更有一颗属于众生的心。

而那断绝的云阶下，金吒正将那卷帛书和玉简小心地收好。他看着空中渐渐散去的金光，突然对着灵山的方向露出了笑容——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们的师姐会带着更圆满的道，回到这片她曾深爱过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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