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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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凤仪忧思深宫定策（第1页）

南疆的烽火虽远在千里之外，但那焦灼的气息，却已悄然漫过重重宫墙，渗入了帝国最尊贵的女人心中。

凤仪宫内，沈皇后屏退了左右，只留两个心腹老嬷嬷在旁伺候。她并未如往常般端坐于凤座之上处理宫务，而是独自立于轩窗边，望着庭院中几株在秋风中摇曳的晚菊，眉宇间笼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那雍容华贵的面容上，此刻褪去了母仪天下的威仪，流露出的是一个母亲最真切的牵挂。

慕容昭，她的嫡子，大胤的储君，竟要亲自涉险，前往那瘴疠横行、危机四伏的南疆！即便他并未明言，但知子莫若母，从他近日频繁调动影卫、椒房苑悄然准备行装的种种迹象，沈皇后已然猜到了七八分。明面的钦差不过是幌子，她儿子要做的，是直捣黄龙，去面对那连先帝都曾感到棘手、甚至因此让昭儿幼年饱受折磨的“幽冥府”！

“娘娘，您已经站了许久了，喝口参茶定定神吧。”心腹程嬷嬷捧着温热的茶盏，轻声劝道。

沈皇后缓缓转过身，接过茶盏，却并未饮用，只是捧在手心，感受着那一点暖意。“程嬷嬷，你说……昭儿他，为何非要亲身犯险？朝中能臣干将并非无人，他如今已是太子，国之储，万一……”后面的话，她哽在喉间，说不下去。那南疆的诅咒曾让昭儿在冷苑孤寂多年，如今难道还要再去面对那诡异的邪术吗？一想到那些边境奏报中描述的“状若干尸”的惨状，她的心就一阵阵紧。

程嬷嬷跟随皇后多年，深知其忧，低声宽慰：“娘娘，太子殿下文韬武略，心思缜密，既有此决断，必有万全准备。况且，殿下并非孤身前往，太子妃聪慧机敏，身边还有夜统领那样的忠勇之士护卫，定能逢凶化吉。”

提到姜雨棠，沈皇后眼神复杂了一瞬。这个儿媳，确实带给了昭儿许多鲜活气，也数次在危机中展现出不凡的智慧与韧性。她前往，或许真能成为昭儿的助力。但……那毕竟是龙潭虎穴！

“本宫知道，他长大了，翅膀硬了，有自己的主张。”沈皇后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为国为民，铲除奸佞，是他的责任，本宫不能拦，也拦不住。只是这为人母的心……终究是放不下。”

她踱步到殿内悬挂的巨大疆域图前，目光落在西南那片被特殊标记的、代表南疆的区域，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陛下……对此事是何态度？”她问向另一位负责与御前保持消息往来的赵嬷嬷。

赵嬷嬷躬身回道：“回娘娘，陛下已准太子殿下全权负责，一应人手皆可便宜行事。看来，陛下也是赞同殿下此举的。”

沈皇后沉默片刻。皇帝的态度在她意料之中。她的夫君，先是一国之君，然后才是父亲。为了江山稳固，有些风险必须冒。她理解，但并不代表不心疼。

“贤妃那边，近日可还安分？”沈皇后忽然问道，语气转冷。

赵嬷嬷迟疑了一下，低声道：“玉粹宫近日似乎有些……小动作。虽未明着来，但底下人回报，有些关于太子妃携南疆女子离宫、不合规矩的闲言碎语，似乎是从那边透出来的。”

沈皇后眼中厉色一闪而过：“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她沉吟片刻，吩咐道：“程嬷嬷，你去一趟椒房苑，就以本宫赏赐秋日滋补药材的名义，看看太子妃准备得如何了，若有需要宫中协助之处，尽管开口。再带一句本宫的口谕给她——”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此去山高路远，望尔等同心协力，护殿下周全，亦需珍重自身，平安归来。’”

“是，娘娘。”程嬷嬷领命而去。

沈皇后又对赵嬷嬷道：“传话给我们在前朝的人，南疆事务，全力配合太子，若有宵小趁机作乱，或暗中掣肘，不必留情，即刻报于本宫知晓！”

“老奴明白。”

安排完这些，沈皇后心头的忧虑并未完全散去，但那份属于国母的决断与威仪已重新回到她身上。她不能阻止儿子前行，但她可以在他身后，为他扫清障碍，稳住根基。

傍晚，皇帝慕容擎驾临凤仪宫用膳。膳毕，帝后二人于暖阁叙话。

沈皇后亲自为皇帝斟了杯热茶，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陛下，南疆之事，昭儿他……当真非去不可吗？”

慕容擎接过茶盏，抬眸看了皇后一眼，洞悉了她眼中的担忧。他放下茶盏，握住她微凉的手，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梓童，雏鹰总要迎风展翅，方能搏击长空。昭儿已非昔日需要你我羽翼庇护的幼童。他是储君，未来的天子，有些风雨，他必须去经历，有些责任，他必须去承担。”

他目光深远，仿佛穿透宫墙，看到了千里之外的纷争：“幽冥府不除，南疆不靖，边境永无宁日，甚至可能危及国本。昭儿有此魄力与担当，朕心甚慰。况且，”他微微用力握了握皇后的手，“朕相信我们的儿子，他有能力，也有运气，化解此次危机。”

听着皇帝的话，沈皇后心中稍安。她知道，这是帝王也是父亲的决定，无可更改。她反手握住皇帝的手，轻声道：“臣妾明白了。只愿他们……都能平安。”

“会的。”慕容擎语气肯定，“朕已暗中加派了人手，沿途策应。昭儿并非鲁莽之人，他既敢去，必有成算。”

帝后二人的手紧紧交握，在这深宫夜幕之下，达成了无声的共识。担忧深藏心底，支持与信任，是他们能给远行孩子最坚实的力量。

夜色渐深，凤仪宫的灯火依旧亮着。沈皇后走到佛龛前，虔诚地燃起三炷香，默默祈愿。香烟袅袅，带着一位母亲、一位国母最深沉的牵挂与最坚定的信念，飘向无尽的夜空。

她知道，前方的路注定荆棘密布，但她选择相信，相信她的儿子，相信那些与他同行的人，能够披荆斩棘，携胜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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