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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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凤怒雷霆（第1页）

宸妃血书当朝宣读的余波，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冰水，瞬间炸开了整个朝堂，其震荡迅蔓延至整个京城，乃至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太后夏氏弑妃构忠的惊天丑闻，先帝隐忍多年的秘辛，西域香料与奇毒的阴影……这些原本深埋于宫闱最阴暗角落的污秽，被我以摄政太后的身份，用最决绝的方式，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乾清宫那日的死寂与随后爆的窃窃私语、惊骇目光，至今仍萦绕在我眼前。

我知道，我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此举固然将庄亲王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太后余党逼到了墙角，占据了道义制高点，但也彻底撕破了皇室最后一块遮羞布，将先帝乃至整个萧氏皇族的尊严踩在了脚下。庄亲王一党在短暂的震惊与慌乱后，必然会将所有的怒火与反击的矛头，对准我这个“祸乱宫闱、污蔑先人”的皇后。而朝中那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清流、勋贵，乃至宗室，此刻心中作何想，是信服，是怀疑，还是恐惧？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我已无路可退。

朝会之后，我以摄政太后之名，连下三道懿旨，如同三道雷霆，劈向已然动荡的朝局：

第一道，明天下，公告宸妃血书之事（隐去最核心的弑妃细节，只强调构陷忠良、勾结外邦），言明先帝睿智，早已洞察，隐忍为国，今为肃清余毒、以正朝纲，特命彻查。此举旨在抢占舆论高地，将调查定性为“秉承先帝遗志”，减少阻力。

第二道，严令张阁老、李尚书及宗正组成的三司，会同銮仪卫、内务府，即刻对宫中所有与已故夏太后、安远侯府有旧之太监、宫女、嬷嬷进行隔离审查，尤其是尚食、尚衣、尚药等关键部门，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第三道，以“圣体违和，需绝对静养”为由，加强养心殿守卫，非我与三司主官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皇帝，变相将小皇帝萧景琛保护性地隔离起来，防止有人狗急跳墙。

懿旨一下，整个紫禁城顿时风声鹤唳。昔日夏太后宫中的旧人，无论职位高低，皆被带走问话，哀哭求饶之声时有耳闻。庄亲王称病不出府门，但其府邸周围，明显多了许多形迹可疑的窥探目光。朝臣们上朝时个个面色凝重，步履匆匆，私下里的串联却愈频繁。

我坐镇慈宁宫，表面沉静，内心却如同绷紧的弓弦。高德忠每日密报审讯进展，然而，那些低阶宫人大多只是听命行事，对核心阴谋知之甚少，审讯虽揪出几个贪墨、跋扈的管事，却难以触及真正的主脑。线索似乎再次陷入僵局。而养心殿那边，陈院判竭尽全力，用珍稀药材吊着皇帝的一口气，但小皇帝的气息依旧微弱，薛神医对“彼岸蛊”的解药研制进展缓慢，“至亲心头血”之法太过虚无缥缈，几乎等同于绝路。

就在我焦灼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突破口，竟来自宫外。这日深夜，高德忠秘密带来一人，竟是本该在北疆军中的靖安侯赵擎麾下席斥候统领，代号“夜枭”！他风尘仆仆，面色黝黑，眼中精光四射。

“末将夜枭，叩见太后娘娘！”他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却沉稳。

“夜枭统领请起，北疆战事如何？侯爷派你回来，所为何事？”我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回娘娘，北狄左贤王虽陈兵边境，但慑于侯爷军威，加之今岁漠北雪灾，其后勤不济，目前尚无大规模进攻迹象，双方处于对峙。侯爷命末将秘密回京，是有两件紧要之事禀报。”夜枭语极快，“其一，侯爷在北疆抓获几名西域商人，严刑拷问下，有人招供，他们受雇于一位京城‘贵人’，长期通过隐秘渠道，向宫中输送一些……特殊的香料和药材，其中便包括名为‘彼岸花’的毒草原料！”

京城贵人！向宫中输送毒草！我心中巨震！“可知贵人是谁？”

“商人级别太低，只知接头人代号‘灰鹰’，行事诡秘，每次交易地点都在京郊不同地方。但末将根据其描述的接头人形貌习惯，暗中查访，现……此‘灰鹰’的踪迹，最后消失在……庄王府后街的一处暗巷附近！”

庄王府！果然与他有关！虽然仍是间接证据，但已是重大突破！

“其二，”夜枭继续道，神色更加凝重，“侯爷在清理安远侯府在北疆的残余势力时，现他们与一伙活跃在吐蕃边境的马帮往来密切。顺藤摸瓜，竟查到这伙马帮，近期曾护送一名身份神秘的汉人进入吐蕃腹地，而那名汉人的形貌，与娘娘之前让查的、那个失踪的‘江南富商’极为相似！侯爷怀疑，此人逃往吐蕃，并非单纯避难，可能……与吐蕃某些部落势力有所勾结！”

吐蕃！江南富商！庄王府！西域毒草！这几条看似不相关的线索，在此刻竟然隐隐串联了起来！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脑中形成：庄亲王是否不仅勾结西域余孽，还暗中与吐蕃势力有所往来？他想做什么？仅仅是为了夺权？还是……有更惊人的图谋？比如，借外邦之力，颠覆萧氏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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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吸一口凉气，强压心中惊骇：“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除侯爷与末将外，无人知晓。侯爷命末将秘密禀告娘娘，请娘娘定夺。”

“好！你立刻返回北疆，告诉靖安侯，严密监视吐蕃动向，尤其是与那‘富商’接触的部落！京中之事，本宫自有主张！此事绝密，不得外泄！”

“末将遵命！”夜枭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送走夜枭，我独坐灯下，心潮澎湃。赵擎送来的情报，如同利剑，直指庄亲王的核心！虽然仍缺铁证，但方向已经明确。我必须利用这个信息，在朝堂上，给予庄亲王致命一击！

机会很快到来。三司对宫中旧人的审讯虽无突破，却意外地从一名被贬黜的、原夏太后小厨房的管事嬷嬷口中，撬出了一个重要信息：夏太后生前，确实曾秘密使用一种特殊的西域安神香，此香由一名叫“胡僧”的人定期送入宫中，而负责接引此“胡僧”的，正是夏太后身边最信任的掌事太监，福公公！而福公公在夏太后薨逝后，并未随葬陵寝，而是“恩准”出宫荣养，其养老之地，正是庄亲王的一处别院！

福公公！庄亲王别院！

我立刻下令銮仪卫，秘密包围那座别院，捉拿福公公！然而，消息走漏，当銮仪卫赶到时，别院已人去楼空，福公公不知所踪，只在密室中现了一些焚烧信件的灰烬和几个空的、带有异香的香料盒子！

灭口！又是灭口！但这次，留下了实物证据——那些香料盒子！经薛神医查验，盒子残留的香气，与皇帝、公主所中之毒“彼岸蛊”的药性，有几分相似！

够了！这些证据链，已经足够在朝堂上难！

次日大朝会，我再次临朝。庄亲王依旧称病未至，但其党羽御史大夫周延出列，率先难，弹劾我“听信谗言，搅乱宫闱，迫害先帝旧人，致天象示警，皇上病重”，言辞激烈，要求我“还政于朝，闭宫思过”！

我冷笑一声，不等其他官员附和，霍然起身，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声音冰冷彻骨：“周延！你口口声声忠君爱国，却不知你是在为谁张目？是在替哪个包藏祸心、勾结外邦、谋害皇嗣的乱臣贼子摇旗呐喊？！”

一语既出，满殿哗然！勾结外邦！谋害皇嗣！这罪名太大了！

周延脸色煞白，强自镇定：“太后娘娘！您……您血口喷人！有何证据？！”

“证据？”我冷哼一声，“本宫就给你证据！带上来！”

高德忠应声而入，手中捧着那几个香料盒子，以及夜枭带来的西域商人口供（摘要）和福公公别院查获的物证记录。

我将这些证据一一示众，厉声道：“此乃从庄亲王别院中搜出的西域香盒，经太医查验，与皇上、公主所中之毒有关！此乃北疆擒获西域商人口供，指证京城贵人与之交易毒草！而负责为夏太后引荐西域胡僧、输送此等秽物的太监福公公，在夏太后薨后，正由庄亲王安置于其别院！如今福公公闻风潜逃，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庄亲王身为摄政王，皇叔至亲，却与太后余党、西域奸佞纠缠不清，其府中藏匿要犯，府外别院搜出毒物，如今更称病不朝，避而不见！本宫倒要问问，他究竟意欲何为？！是否真如宸妃血书所言，与那谋逆篡位之贼，一脉相承？！”

我直接将矛头指向庄亲王，虽未明定其罪，但一连串的质问与证据，已将其逼入绝境！殿内死寂，所有官员都惊呆了，连张阁老等人都面露骇然。他们没想到，我竟敢如此直接地与庄亲王撕破脸，且抛出了如此惊人的指控！

周延吓得瘫软在地，语无伦次。庄亲王一党的其他官员，也个个面如土色，不敢出声。

我趁热打铁，下达最终懿旨：“着銮仪卫指挥使，即刻率兵包围庄王府，请摄政王入宫问话！王府一应人等，不得出入，所有文书账册，封存待查！三司会审，即刻介入庄王府一案！若庄亲王抗旨，以谋逆论处！”

雷霆之威，震慑全场！再也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朝会在一片极度压抑和恐慌的气氛中结束。我知道，真正的风暴，此刻才真正开始。庄亲王绝不会坐以待毙，他经营多年，党羽遍布朝野军中，狗急跳墙之下，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举，犹未可知。京城，乃至整个天下，都将因我今日之举，而陷入一场巨大的动荡之中。

回到慈宁宫，我立即下令全宫戒严，銮仪卫精锐护卫慈宁宫和养心殿。同时，我密令高德忠，动用一切力量，搜寻福公公和那个代号“灰鹰”的接头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窗外，天色阴沉，乌云压城。山雨欲来风满楼。凤怒已，雷霆已降，这盘棋，已到了最后的搏杀时刻。是功成名就，还是……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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