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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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冰火同源（第1页）

地窖内烛火摇曳，将凌烬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映照得阴晴难辨。他紧紧攥着那本泛黄的手札，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目光死死锁在最后几页关于“九幽玄冰”与“至阳本源”的记载上。手札上的字迹潦草而凝重，仿佛书写者当时也处于极大的激动或恐惧之中。那些关于阴阳相济、逆行经脉的描述，看似异想天开，却又隐隐与他体内阳力和周云羲寒毒之间那种微妙的感应暗合。

“以至阳本源为引，辅以玄冰精髓，逆行经脉，阴阳相济……”凌烬低声重复着手札上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他的心头。至阳本源，指的是他体内这团几乎要了他命的灼热之力吗？玄冰精髓，难道是周云羲身上那致命的寒毒？逆行经脉……这简直是自寻死路！手札上也明确写着“九死一生”！

“凌公子，万万不可！”胡大夫见凌烬神色不对，急忙上前，语气急促而凝重，“这手札所载，乃是理论推演，凶险异常！莫说殿下如今生机近乎停滞，经不起丝毫折腾，便是公子你，重伤未愈，内力暴烈难驯，强行施为，稍有差池，便是两人俱亡之局啊！”

挽月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如雨下：“凌公子，求您三思！小姐她……她不能再受任何伤害了！”

凌烬沉默着，目光从手札上移开，落在石床上那个被淡淡寒霜笼罩的身影上。周云羲依旧无声无息，眉宇间凝结的痛苦仿佛也因这极寒而凝固了。十二个时辰……时间正像沙漏里的沙，无情地流逝。等待赤阳草或是什么至阳高手，无异于痴人说梦。这手札，是眼前唯一的、渺茫的、却也是无比危险的希望。

他想起破庙中她指尖的冰凉，想起她面对危机时的冷静，想起她偶尔流露出的、与这冰冷外表不符的坚韧。他们本是陌路，却被命运的旋涡紧紧缠绕在一起。他欠她一条命，更欠一个揭开真相、手刃仇人的机会。而这一切，都可能随着她的香消玉殒而终结。

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如同地底涌出的岩浆，瞬间淹没了凌烬心中的犹豫与恐惧。他抬起头，看向胡大夫，眼神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疯狂：“胡先生，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胡大夫张了张嘴，看着凌烬那双燃烧着绝绝火焰的眸子，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无力感的叹息。他行医一生，深知有时绝望之下，铤而走险是唯一的选择。他颤抖着手，从药箱最底层摸出一个小巧的玉盒，打开后，里面是三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着柔和白光和沁人寒气的丹药。

“这是……‘玄冰魄丹’，是以千年玄冰为主药，佐以数十种珍稀寒性药材炼制而成，药性极寒，本是用于压制走火入魔的纯阳内力，或许……或许能暂代手札中所言的‘玄冰精髓’。”胡大夫的声音干涩，“但此丹寒气霸道，殿下如今状态，直接服用无异于雪上加霜，必须……必须借由公子你的阳力为媒介，化开药力，徐徐导入。只是这其中的平衡……老朽……毫无把握！”

凌烬接过玉盒，指尖触碰到丹药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开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深吸一口气，将玉盒紧紧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两人的生死。“告诉我该怎么做。”

胡大夫见事已至此，知道再劝无用，只能将风险降到最低。他详细交代了运功路线、需要注意的关窍，以及一旦出现阴阳失控的迹象必须立刻终止。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挽月在一旁早已哭成了泪人，却不敢出声音，只能死死捂住嘴。

准备就绪。凌烬盘膝坐在周云羲身后的石床上，胡大夫和挽月退到地窖入口处紧张地守候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地窖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凌烬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翻涌的气血和纷乱的思绪。他必须先调动起那一丝被金针勉强驯服的阳力，这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丹田那缕微弱却灼热的气息，沿着受损的经脉缓缓运行。每前进一寸，都伴随着针扎般的剧痛和失控的风险。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衫，额头上青筋暴起。但他心无旁骛，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那丝力量的精细操控上。

终于，一股细若游丝、却精纯无比的阳力，被凝聚于他的右掌掌心。那光芒极其黯淡，却散着惊人的热量，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起来。

就是现在！凌烬左手拿起一枚“玄冰魄丹”，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无法形容的极致寒意瞬间爆，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甚至灵魂都彻底冻结！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青，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体表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冰火交煎！极致的痛苦几乎瞬间摧毁他的意志！他死死咬住牙关，凭借顽强的毅力，强行将那股恐怖的寒流导向右掌，与那缕灼热的阳力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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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凌烬的右掌瞬间变成了诡异的半红半蓝之色，两股极端的力量疯狂冲突、湮灭、又奇异地试图融合，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他的整条右臂经脉如同要炸裂开来，皮肤下血管凸起，颜色变幻不定！

凌烬猛地将这只蕴含着狂暴冰火之力的右掌，轻轻按在周云羲后心的“灵台穴”上！

“呃啊——！”

就在手掌接触的刹那，凌烬和周云羲几乎同时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周云羲冰封的身体剧烈一震，覆盖的寒霜瞬间融化，又瞬间凝结，循环往复！她眉心那点幽蓝印记爆出刺目的光芒！

一股浩瀚如海、冰冷刺骨的寒流，顺着凌烬的手掌，疯狂涌入他的体内！而与此同时，他掌心中那缕融合了玄冰魄丹药力的阳力，也艰难地、一丝丝地渡入周云羲近乎冻结的经脉！

冰与火，两种截然相反、都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以两人的身体为战场，展开了最原始、最凶险的交锋！凌烬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烈焰中燃烧，一半在玄冰中冻结！他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迅模糊，唯有那个“不能放弃”的念头，如同风中残烛，死死支撑着他！

而周云羲，在冰火之力的冲击下，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在抵抗着什么。她那被玄冰针封印的意识深处，某个沉寂已久的东西，似乎被这外来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触动了！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一直静静放在凌烬身侧的断剑“流火”，毫无征兆地出了低沉的嗡鸣！剑身那些暗红色的裂纹中，光芒流转，变得灼热烫手！而周云羲一直贴身佩戴的那枚“玄阳佩”，也同时散出一圈柔和的、温暖的光晕！

两件看似毫不相干的物品，在这一刻，竟然产生了某种玄妙的共鸣！一股温和而磅礴的力量，如同春风化雨，悄无声息地融入那狂暴的冰火旋涡中，试图抚平那可怕的冲突！

地窖内的空气剧烈波动起来，烛火明灭不定，墙壁上的影子疯狂舞动！胡大夫和挽月看得心惊胆战，却不敢上前打扰分毫！

凌烬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他的全部意志都用于维持那脆弱的平衡，引导着那丝微弱的、融合后的奇异能量，在周云羲近乎死寂的经脉中艰难前行，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千万年。当凌烬几乎要彻底油尽灯枯、意识涣散之际，他渡入周云羲体内的那丝能量，终于触碰到了她心脉深处那团被极致寒意包裹的核心！

“嗡——！”

周云羲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却不再充满死寂意味的寒意，如同冰河解冻，缓缓从她心脉深处流淌而出！这股寒意，依旧冰冷，却蕴含着一丝……生机！

与此同时，凌烬体内那原本狂暴的阳力，在与玄冰魄丹和周云羲寒毒的极致冲突与融合中，似乎被磨去了一些棱角，变得……驯服了一丝？虽然依旧灼热，却不再那般焚灭一切！

“噗——！”

凌烬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滚烫的、带着金红光泽的鲜血，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似乎看到，石床上的周云羲，那紧闭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地窖内，烛火渐渐稳定下来。胡大夫和挽月慌忙冲上前。周云羲体表的寒霜正在缓缓消退，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层死气似乎淡了些许，呼吸……仿佛微不可察地……悠长了一点点？

而凌烬，则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仿佛生命力已燃烧殆尽。

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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