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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大人莫要气恼,婉儿不敢了。”
陆铭章还算了解自己这个女儿,或者说他更了解人性。
如此无心地道歉,同刚才一脸嫌恶的姿态全然两派,必不是真心悔过。就算他再说多些,她也不见得能听进去。
这种任性霸道的心性一旦养成,非朝夕可改,必要吃过一番苦,栽过大跟头,才能明晓其中道理,端看时间早晚罢了,早些了悟,还有得救,悟晚了,余生唯有坎坷。
“你若真对老夫人有心,常去陪她,而不是自己一边贪玩,一边怨恨旁人。”
这会儿陆铭章说什么,陆婉儿应什么,半句不敢顶撞。
“是,女儿知道了。”
陆铭章看向陆婉儿,又道:“今日之事是你无礼在先,现下晚了,待明日,去给戴小娘子赔不是。”
“父亲!”陆婉儿睁愣着眼,有些不可置信。
“怎的,不愿意?”陆铭章淡淡一句。
陆婉儿咬着唇,低声道:“愿意,女儿愿意。”
“下去罢。”
陆婉儿应声退下。
待陆婉儿走后,陆铭章从桌后起身,走出房门,长安提灯随在身后,两人行到葡萄架前。
“前些时已掐了须。”长安说道。
陆铭章“嗯”了一声,眼睛在绿枝嫩叶上来回巡视,然后伸出右手,一旁侍候的美婢赶紧把剪具递上。
陆铭章接过,把余漏的几绺须条绞了下来。
“这些卷须最好吸收养分,但凡长出来,就得掐了。”
“是。”长安敛下眼皮,顺应问出,“谢家来的那位姑娘……找个由头请出府?”
白天在园子里,那位戴小娘子确有挑拨之意。
陆铭章继续在藤条中寻着,一有冒头的卷须,便给绞下,两瓣锋刃之间一截细条,新嫩的绿色,像知道自己的性命即将终结,在锋刃间颤了颤。
那晚的情形在陆铭章脑中浮闪,他告诉她私自篡改贡品会杀头,她惊欠着眼,带着一点懵懂,懵懂中又蕴着惧怕,讷讷说着:
我不懂……
“留着罢。”陆铭章说罢,将手中的剪具放回丫鬟手里的托盘,再接过半湿的巾帕拭手。
长安面上不显,心里却惊讶。好像只要涉及到这位小娘子,阿郎便有些不同。
上次,阿郎费口舌同她讲贡品事宜,他家阿郎是何人,统着整个大衍朝的调兵权,所掌司部同中书门下并称“二府”,一个主军,一个主政。
多少人费尽心机只求在他面前现一眼,若能得他一句话,那更是了不得,不知得多少便利。
他却跟一个商女谈毫无意义的贡品章程。
阿郎的脾性他很了解,面上温肃,实则内里明决机警,机锋暗藏,否则怎能这么个年纪同那些老狐狸分庭而峙。
长安收回神思,问了另一件事:“过几日便是花灯节,可要小的从暗处派人随在小主子身边?”
陆铭章眉头蹙起:“你去安排,再不能出现上次的丑事。”
长安应下,他家小娘子属实太胡闹,同谢家小郎共车私会。
虽说当时他们带兵开道,还是走漏了一星半点消息于官眷内部。这一星半点的猜忌足够影响婚嫁,就是没有什么,也变得有什么了。
否则,阿郎怎会看得上谢家。
……
次日,戴缨刚从上房请安回揽月居,才在院中坐下喝两口茶,归雁气咻咻跑来。
“娘子,娘子,她们来了。”
戴缨一听这个“她们”,便知是陆婉儿和谢珍,当下理了理衣襟,不紧不慢地立起身,看向月洞门。
不一会儿,呼啦啦一大波人把月洞门映得满满当当。
当头一人正是陆婉儿,她的身后跟着谢珍,还有十来个五大三粗的婆子。
这一幕同前世何其相似,戴缨掐了掐手心,泛寒的恶心感再次涌上喉咙。
她们来到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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