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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眼前这一幕,戴缨暗忖,看来谢珍这个做女儿的陪侍并不尽心呐。
就在戴缨出神间,一声哧哧响起,转头看去,比屋室更暗的榻上,一个人影靠坐着,侧着头,睁着一双晶亮的眼,斜瞪着她。
戴万如身上穿了一件白绫衫,衣襟被汤水浸黄,嘴歪眼斜地靠坐在床头,不知是在笑还是什么表情,她如今这个样子,戴缨反倒看不出她的喜怒。
她走到榻边,坐下,将手放到戴万如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如同当初她“好言”劝解自己那样。
“阿缨特来看望姑母。”
戴万如口齿不清地说道:“你……如愿了……”
戴缨微笑道:“姑母就别关心我了,先把身子养好,表兄的婚事还需您这个当家主母操持呢。”
戴缨说罢,又亲切地拍了拍戴万如的手背,戴万如的身子并不是完全不能动,经过扎针,手臂还是可以自如活动的。
她狠狠攥住戴缨的手,好似有很多话要说,却又像沫子一般扑漫到嘴边,捂住了。
自认为手上很大的劲道,戴缨只稍稍使力,她的手就像散了架一般地松开。
戴缨没有久坐,看了戴万如眼下的样子,只说了这么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出了卧房,那水杏迎上来,请戴缨在外间坐下,让下人们看茶,上茶点。
“表姑娘在陆家一向可好?先前妾身时常在老爷面前说,表姑娘难得的出挑人才,听说那会儿夫人有意将您许给王家,妾还惋惜来着,有意在老爷跟前为姑娘不平两句,却……”
水杏说到这里“嗐”了一声,“看我这张嘴,都这会儿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戴缨端起茶盏,以茶盖撇了撇浮沫,呷了一口,缓声道:“如今姑母这个样子,实在叫人担心,过些时候就要行婚嫁之礼了,女方又是咱们陆家的大姑娘,自小金尊玉贵的娇养着,不论是吃的还是用的,哪一样不是顶好的?”
水杏从旁认真听着,嘴里应是。
戴缨看了看四围,接着又道:“迎亲那日,这府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哪一样不需要精心置办,不说长远,起码那一日得应付过去,既是叫陆家看得过去,也长自家脸面不是?”
“正是这个话呢。”水杏答道。
“陆家大爷那是什么人,又是何等的身份,届时不知多少贵人受邀前来,一应客宴招待,还有新人的各项礼数,万不可出半点差池,多少双眼睛看着,这可不是玩笑。”
水杏接过话头:“这府里如今,表姑娘也见了,夫人卧床不起,没个能操持的,只能由妾身不知深浅的料理,这都还好说,只是……”
“姨娘是个能干人,如今我表兄的亲事,还得劳你操办,有什么但说无妨。”
“按说呢,容哥儿结亲,夫人做母亲的该露脸,受儿子儿媳一拜,只是夫人这个模样……”水杏说到这里叹了一声,“叫人难办呢。”
戴缨放下手里的茶盏,拿帕子拭了拭嘴,轻慢慢地说道:“结亲是喜事,更是两家体面攸关的大事,高堂之上,众宾瞩目,姑母如今病中憔悴,只怕于礼数虽全,于她身心却是耗损,不若让姑母安心静养,方是真正的周全与孝顺。”
接着又是恍然一声笑:“看我在这里多嘴多舌,这事哪由得了我一个小辈说了算,如何做到既全了礼数,又不失体统,端看主事之人如何权衡了。”
水杏听后笑着连连应是。
之后两人又说了些话,戴缨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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