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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楼一共五层,楼顶可以上去。凛冬搭电梯到五楼,又爬了一层,天台门一打开,顿感视野开阔,治安局大半个训练场尽收眼底。
上次凛冬去送快递时,训练场上还光秃秃的,如今已经安置上了许多障碍器材,年轻的国特警们看来已经做过了准备活动,正在分组练习。
人群中,凛冬轻易搜索到韩渠。韩渠身上不再是出门时那套运动装,而是黑色的特警服,戴着帽子,正在和一队特警讲着什么。凛冬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只恨自己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只能将就看个轮廓。
不久,围着韩渠的特警散开,韩渠一个助跑,颀长的身躯顿时舒展,猎豹一般从三个高耸的组合障碍上飞跃过去,身姿异常轻盈,好似根本没有用力。
凛冬看得睁大双眼,特警们也爆发出欢呼。接着,韩渠又示范了几个动作,不止是他带的小组,其他小组也忍不住上前观看。
凛冬起初看得笑眼弯弯,不知什么时候,鼻腔却阵阵发酸。可他只是盯着韩渠,不舍得错过健康的韩渠的任何一个动作,直到眼泪没有征兆地落下来,“啪嗒”打在他不经意紧握的双手上。
视野因为泪水而模糊,他连忙擦拭,可是第一滴眼泪仿佛打破了情感的堤防,他怎么都擦不完,世界像是变成了毛玻璃,韩渠的身躯和训练场模糊成块状的光影。
“呜——”没有人的楼顶,他终于放任自己呜咽出声。他第一次见到的韩渠,就如现在这样,强悍却轻盈,带着一帮特警训练,被簇拥,被模仿,是最耀眼的一个。
羽风身上烙印着韩渠的痕迹,怎么不是呢?因为早在他们初见之时,韩渠就像炙热的太阳,给他打上了永远不会消失的痕迹。
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韩渠了,回到他身边的是奄奄一息的消瘦身躯,遍布伤痕,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昔日雕塑般精美的肌肉再也不见。他在病床边祈祷韩渠醒来时,都不敢许愿上天能让韩渠变回原来的样子,他怕上天认为他贪得无厌,连让韩渠醒来这个愿望都不为他实现。
韩渠苏醒,他已经满足了,重逢后他刻意避免提到韩渠的恢复情况,韩渠看起来很好,他便也假装忘记了icu里一次次危重,告诉自己,人还在就好。
而现在,他不敢奢望再次看到的画面在眼前重现,韩渠依旧是无数特警中最耀目的太阳,那些降临在韩渠身上的浩劫似乎只是一场尘埃风暴,韩渠将它们消融,纳为生命的一部分。
那是健康的韩渠,他不敢许愿,韩渠却实现了他的奢望。
凛冬双手捂住脸,肩膀不断抽动,泪水从扬起的唇角划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哭还是在笑。再次用湿透的衣袖擦掉眼泪,水洗过的眼睛忽然清明,韩渠的面容逐渐清晰。
这一刻,韩渠似有所感地看过来,视线短暂地左右扫荡,然后定格在他身上。他用力挥手,韩渠摘下帽子,迎着阳光,冲他笑着敬了个十分随意的礼。
上午的训练尚未结束,凛冬回到家中,狠狠洗了把脸,他哭得痛快,一照镜子才发现面容狼狈,顿时心道糟糕。刚才在顶楼,离得远,韩渠不可能看清他正在哭。但中午回来面对面,眼眶一点红都难以遮掩。
凛冬赶紧用湿毛巾给眼睛做冷敷,耳朵竖起来听训练场的情况。12点,训练场没声音了,凛冬脸都快贴在镜子上,眼皮已经消肿,就眼白上还有些红血丝。凛冬松了口气,没问题,就算韩渠问,也可以赖给睡眠问题。
一刻钟后,韩渠果然回来了,拎着从治安局食堂打的饭菜。凛冬毕竟要掩饰哭过的事,不注意就热情过了头,从韩渠进门就开始四处张罗,韩渠钥匙还没来得及放,他就抢过了袋子,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高声报菜名,“酸辣莲藕肉片,这是招牌菜诶,香菇滑鸡,这是卢克先生专门给你们准备的吧?芹菜牛排,这也太大块了!”
韩渠洗了手,坐下时凛冬的点评还没有进行完,他说话时眉飞色舞,和早上刚睡醒反应有点拖后腿的样子截然不同。韩渠忽然笑了声,凛冬立即卡住,和韩渠四目相对。
韩渠眉梢动了动,“你……”
凛冬知道现在最不能对视,赶紧将饭往韩渠面前一推,“韩队,快吃,下午还要搞训练!”
韩渠哭笑不得,“卢克的位置要不还是让你坐吧。”
凛冬:“啊?”
“他都体谅我上午带训辛苦,中午让我多歇歇,下午就不练了,分享一下经手的案例就行。”韩渠夹了一块牛排,“你倒好,我饭还没吃上一口,你就催我搞训练。”
凛冬心道演过火了,遂低头扒饭,“那你慢点吃。”
韩渠倒是没再多说什么,治安局的食堂针对来交流的外国警察,推出不同菜品,心意到了,但味道实在不怎么样。韩渠不挑食,吃得本就比凛冬快,凛冬还三心二意,一会儿观察韩渠,一会儿担心自己的异常被韩渠发现,韩渠放下筷子,正大光明盯着他时,他碗里的饭才下去小半截。
“今天怎么了?”韩渠笑着问。
凛冬装傻,“嗯?没什么啊,滑鸡你不吃了吗?那我全吃了噢。”
韩渠说:“你还全吃,一共就没见你吃两块。”
凛冬快速往自己碗里夹,“你看错了,我一直在吃的。”
“眼睛怎么了?”韩渠这么一问,凛冬筷子不动了。
“没,没怎么啊。”
“我看到你了。”韩渠又说:“顶楼风景不错?”
凛冬听不出半点指责的意思,而且他和韩渠都互相挥手了,肯定是看见的,“啊,我没事干,看你搞训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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