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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这边,有十几公里。”
“指路。”
天气不怎么好的傍晚,车在大海的咆哮中从海岸线的一端驶向另一端,不算远的距离,却好像开了很久,死去的人长眠,活着的人一刻不停地前行。
码头人来人往,无数货物从货轮上卸下来,搬入仓库。小贩叫卖海鲜焖饭,轮流休息的人们或蹲或坐,解决完餐食后如果还有时间,便随地躺一会儿,或者打个牌。
“我饿了。”凛冬告诉韩渠,“但我没带钱。”
国这边电子支付覆盖率低,大多数时候需要现金,凛冬走得太急,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韩渠买来两份焖饭,选了最贵的,两人和码头工人一起坐在阶梯上吃。很快,韩渠停下来,看着凛冬吃。凛冬正在狼吞虎咽,管它什么海鲜,一股脑全往嘴里送,跟饿了好几顿似的。
韩渠还没见过吃成这样的凛冬,越看越觉得有趣。凛冬一口气干下大半盒,才发现韩渠正在看自己,韩渠那一份没怎么动。
“你……看什么?”
“提醒我了,应该录下来。”韩渠说着拿起手机。
“不行!”凛冬一把将手机抢过来,小声说:“吃饭有什么好录的。”
“我想吃一口你的饭。”韩渠举着勺子说。
凛冬疑惑地将盒子递过去,“我们的一样。”
“但你的好像更好吃。”韩渠尝了口,凛冬将信将疑地问:“怎么样?”
韩渠笑道:“我们的一样。”
凛冬哼了声,拿回自己的盒子,背对韩渠,继续吃。韩渠跟着他挪,继续明目张胆看他吃饭。
“我吃完要吃你的了。”凛冬抗议。
韩渠大方奉上,“给你。”
凛冬皱起眉,象征性地在他盒子里挖了几勺。
韩渠说:“敞开肚子吃,是一件很满足的事吧。”
“嗯嗯。”
“所以你现在这样,挺好。”
凛冬停下来,转头看韩渠。韩渠说:“按照你的心意生活,不再受那些莫名其妙的委屈,没那么多人注视,挺好。”
凛冬听懂了,韩渠说的是身为明星的他。他又吃了几口,认真点头,“我也觉得。”
给韦警官化妆,这份工作在他的身体里挖出一个巨大的洞,他想用一切能够获取的东西填满它。食物、重要人的陪伴。这一刻,他忽然感到自己也许是个幸福的人,想要的,都得到了。
耳边逐渐由寂静变得喧嚣,工人们热火朝天地打着牌,没打牌的鼾声震天,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围绕着他和韩渠。他打起精神,“走,带你去看我大显神通的仓库!”
不过最后仓库没看得成,那里已经成了专人管理的下货点,外面围着一圈栏杆。凛冬不死心,在外面探头探脑,被保镖凶巴巴地赶走。
“凶什么,一个仓库,我也能买!”凛冬跟韩渠抱怨。
韩渠笑问:“买仓库干什么?放你们‘大冬物流’的板材?”
“不知道,得想想。我做物流有先天优势,这儿不就是搞进出口吗,我也能做。”凛冬说着觉得不对劲,“韩队,我都胡说八道要买仓库了,你不是该阻止一下,还问我买来干什么?”
韩渠给他开车门,“没啊,冬冬哥怎么会胡说八道,他肯定有主意。”
凛冬坐好后摸了摸脸,有点烫手。
耽误一天后,凛冬的小院整理工作继续进行,白天他有一半的时间都待在院子里。草坪送来了,商贩还送了他不少盆栽,说是现在种着,来年就会开花。
铺草坪时,维修工检查完水电气,热水器需要换个新的,别的没问题。凛冬立即开车去镇里最大的商场,当天就装上了。
没人住的房间也全都打扫完毕,整个小院透出几分生活气息。
凛冬惦记订购的小火车,打电话催普老板,反被对方催去游乐场的工地看看。凛冬以最近特别忙为由,将时间往后挪了挪。
忙倒是不算撒谎,公司业务是一方面,他急着收拾小院是一方面,还有一项始料未及的业务也找到他,让他很是为难——接连为阿功和韦警官修复遗容,他突然成了镇里的名人。谁家里死了人,都想请他去化个妆。
刚从战乱中走出来的人们起初不在意遗容,死亡都稀疏平常,谁还在意死了好看还是难看?但是亲眼见过阿功和韦警官火化前模样的人,逐渐明白遗体体面的重要。
可以的话,谁不想让亲人、好友留在世上的最后模样是美好的?
告别韦警官的人太多,“凛冬其实是入殓师”的话越传越广。连白一都受了别人的委托,来请凛冬化妆。
凛冬拒绝大多数,但经不住母亲们的眼泪,不得不化了几次。
“下次我一定坚定拒绝,真不能化了,我这算是哪门子入殓师,说出去都给入殓师丢人。”凛冬坐在树下剥橘子吃,韩渠在他对面组装床。
韩渠每晚都来做床,他自然也跟着,厨房已经填满食物、调料,这几日的晚餐都在这边解决,疗养所的住处许久未开火了。
床看上去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做好,凛冬觉得,这和韩渠三心二意有关,他不仅要做床,还打算做其他家具,昨天还装了个柜子的雏形出来。
“你这也算是给了大家一个启发,以后随着生活安定,他们会越来越需要真正的入殓师。”韩渠头也不抬,继续打磨板材。
“那有真的入殓师之前,我怎么办?”凛冬跑到韩渠跟前蹲着,掰下三瓣橘子,“吃不吃?”
韩渠朝他偏过头,他把橘子喂过去,这橘子太大,三瓣实在太多,韩渠一下没吃进去,咬了他一手橘子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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