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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来怎么知道你在外面当流浪汉?”韩渠明明是在说笑,凛冬却看到他眼里的关切。
“我……我休息一下。”
“那我来陪你。”韩渠也往墙上一靠,侧头看凛冬。
凛冬忽然觉得没有那么累了,“巷子中间不能停车,别人的车来了怎么办。”
“噢,那就得请流浪汉上车了。”
“有穿得这么好的流浪汉吗!”
韩渠想到今天运送的那一车衣服,笑道:“还挺有自知之明。”
凛冬正在关门,没听清,“什么?”
“说我来接你下班。”
凛冬拉着安全带的手不动了,两眼笔直地看着前方。
巷子狭窄,是条只进不出的单行道,想要回到主干道上,得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绕一圈。车缓缓行驶,灯光破开黑暗,车轮从那一地的碎屑上碾过。凛冬的心扑通扑通,唇角迟钝而缓缓地弯起来。
他忙得几乎忘了一件事,从今天开始,韩渠正式住进他的院子了,这一天本就值得纪念,正好在这一天,韩渠还来接他“下班”,接他回那个可以称作家的地方。
晴天巷的门面不是家,疗养所也不是,只有他的小院是。
主干道上明亮的路灯从窗外照进来,一道道光柱从凛冬脸上划过。他拿出手机,想给今天做一个标记,这才看到韩渠打过电话,也发了消息来,而自己因为化妆,一直没有留意到。
“我没看手机。”凛冬有点抱歉地说。
“没事,我这不也找到了吗。”韩渠说,他直接上晴天巷找人去了,白一说了小珠家的地址,但他估算了下时间,没有立即来,和守在“大冬物流”的逝者家属们聊了会儿天。
凛冬皱眉,“他们……没有走吗?”
“能理解,以前不知道人走了还能化妆,现在知道了,谁不想让亲人好看一点。”韩渠说:“人已经劝回去了,但长期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你满足不了所有人,我听说今天还有人打起来,以后这种事会越来越多,被打的也不会只有家属。”
“还有我。”凛冬现在脑子很清晰,下午警察来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潜在的危险。人性向来如此,他无法给每一位逝者化妆,这本就不是他的工作,但逝者家属不会这么想,你帮了他们,你就是好人,你帮了别人却不帮他们,他们就对你有怨言,久而久之,怨言便会发展成暴力。
“纱雨镇需要扎根在这一行的人,现在已经有了需求。”韩渠语气不知不觉严肃起来,“我不是要干涉你的选择,但如果你今后不打算深耕,那就尽快脱离。你不做了,自然有别的人做。”
“我明白。”凛冬从未想过靠给遗体化妆赚钱,但除了阿功和韦警官,他都收了一定的费用。他现在是个生意人,深知完全不收费是扰乱市场,给将来会出现的入殓师添乱。
“但人都往我这儿走,我一时没办法完全放开。”凛冬叹了口气,“他们那么信任我,我听说已经有一些会化妆的人在接生意了,但大多数人家还是想来找我。”
“不用急,事情发展有它自己的规律。”韩渠说:“如果有人既有能力,又能借你的名气,那就顺利得多。”
终于回到小院,韩渠收起严肃,“不想了,顺其自然,我们流浪汉先生回家了!”
听到“回家”,凛冬弯着眼,怪道:“都说了不是流浪汉。”
小院里所有灯都开着,韩渠居然买了小彩灯挂在树上,五彩缤纷一闪一闪,有些国内过年的气氛。凛冬眉目舒展,“今天都没能和你一起搬家,累不累?”
韩渠一点不给面子,“累死了。”
“呃……”凛冬心道,怎么不按理出牌说句不累?
“主要是搬你的衣服。”韩渠指了指房间,“柜子塞不下了。”
凛冬进去一看,衣服虽然一件件整齐挂着,但因为太多,已经将柜门挤开了,另一些不需要挂的叠放在箱子上,高高一撂。
“都是我的?这么多?”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难道是我的?”韩渠拿起其中一件有破洞的外套,在身前比划两下,“我想穿也穿不了啊。”
凛冬脸颊彻底红了,“我自己来收!”
韩渠站在一旁笑,凛冬无效忙碌半天,发现没什么好收,韩渠都给他收好了,现在他真正需要的是一个新的衣柜。
“院子里那个……”他不太确定地说。
“给你打的衣柜。”韩渠笑道:“我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
凛冬低着头,有点难为情,但开心牵着唇角,根本压不下去。
韩渠搬家花了小半天时间,次日一早就要去治安局上课,他一起来凛冬就跟着起来了,干劲十足的。韩渠笑了笑:“又要争当‘大冬物流’第一个打卡的?”
“我们从来不打卡。”凛冬飞快洗脸,“老板开明。”
出门时凛冬抢着开车,他的脚已经彻底好了,韩渠便让他开。车到了治安局附近,两人一起吃了粉,韩渠去治安局,凛冬去晴天巷。“等我晚上来接你啊!”凛冬大声说。
“好。”韩渠站在治安局门口挥手。
凛冬心情很好,到晴天巷时都哼着歌。白一值班,顶着一头乱毛买了早饭回来,“哥,来这么早!”
凛冬脱口而出,“送韩渠上班。”
空气突然安静。片刻,白一爆笑出声。凛冬利索地转移话题:“白闪什么时候回去的?”
“凌晨都过了。”说到妹妹,白一不笑了,“哥,你说我是不是有问题?”
凛冬本来没打算跟白一聊他们兄妹的矛盾,但白一自己提出来了,他便听一听,“又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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