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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嗓音有些沙哑,他这用尽全力的伪装无懈可击。
韩渠视线停留在他脸上,双眉微蹙,大约为他的轻松感到惊讶,嘴唇张了张,没立即说出话来。
“我马上要去工地,就不一块儿走了。”凛冬说着拧开水龙头,飞快刷牙洗脸。
韩渠站着没动,不知道是在思索,还是审视。
水冲刷在手上,打湿了创可贴,凛冬撩起沾水的额发,不在意地将创可贴撕去,那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伤,保护一晚上,早就结痂了。他将水开到最大,余光里,韩渠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假装的镇定已经出现裂痕,催促着他赶紧远离。他从韩渠身旁快步走过,手臂忽然被抓住。他的肌肉紧缩,看着被抓住的地方,却不敢抬头看韩渠。
韩渠将他的手抬起来,粗糙的拇指在他刚结的痂上擦了擦,似乎确定没有大碍了,却还是没有松开他。他用力挣了下,不像昨晚,韩渠将他放开了。他仓促地看了韩渠一眼,韩渠只是皱着眉。谁被这样挣脱开,都不会愉悦,但他来不及多想,跨上摩托,落荒而逃。
摩托在乡野间狂奔,海风呼啸,将他一层一层吹落。他脑海中荒芜,长满了无边无际的野草。他已经有阵子没有骑过摩托了,有意逃避之前,他每天都和韩渠开一辆车,后来他没有去接韩渠,韩渠借了治安局的车。此刻治安局的车还停在“雨林情”外面。昨晚开回来的那辆是他的,那辆车……他无法再去回忆,眼前浮现出逃走之前,韩渠看他的那个眼神。
韩渠应该是生气了,他昨天的行径足以惹怒一个正常人,韩渠还为他收拾残局,今天他理应向韩渠道歉,至少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胆小鬼,窝囊废。他在心里责骂自己。可是他无法回头再去面对韩渠。他干涩地笑了两声,嘲笑自己健忘。一直以来,他不就是这样的人吗?面对不了,患得患失,索性逃走,卑鄙懦弱者的那一套。
“哥,今天林顿老板……”白一停下来,担忧地看着凛冬。
凛冬神思不属,注意力强制集中一会儿,就又溃散了。白一的声音中断,他才回神,“嗯?说到哪里了?”
白一摇头,“哥,你留下来好好休息,我等下去林顿老板那边一趟。”
凛冬快速翻看面前的资料,“我们一起去。”
“我自己就可以。”
“走吧,我没事。”
这次要见的林顿是向兄弟给凛冬牵的线,从事家电进口,凛冬有他带着,会少走许多弯路。当然,他也不是单做好事,愿意和凛冬合作,看中的是“大冬物流”运输线打下的基础。
今天只是初步接触,凛冬靠着当演员时打磨出的演技撑着,对方说了什么,其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结束前林顿邀请他和白一共进晚餐,他才因为不愿意而露出些许破绽。林顿倒是不在意这些,双方能合作的话是双赢,成熟的商人不会拒绝。
凛冬拿出手机看了看,今天他不断重复这个动作,几乎有些强迫症了,但韩渠没有发消息、打电话来。他点开对话框,写写删删,最后终于打出一段完整的话:我想见你。
手指停留在“发送”上,几番想按下去都无果。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叹气,沿途路灯的光不断在他脸上切割。
睁开眼,下定决心按下去,手机却在这时响起来。心脏乍然跃起,可是下一秒,当他看清来电显示上不是韩渠的名字时,急切荡然无存。
“哥,哥,你手机在响。”白一一边开车一边提醒。
打来电话的是普老板,凛冬索然无味,被铃声吵得烦了,才接起来。
“小凛老板。”普老板的语气总是欢欣鼓舞,“最近有没有空啊?跟我去看看游乐场吧!”
凛冬将车窗开得更大一些,车里顿时灌满纱雨镇随处可见的嘈杂,将凛冬声音里的疲倦冲淡,“普老板,不好意思,这几天太忙了,我抽出时间一定……”
普老板笑着打断,“嘿,你哪天不忙!你现在可是咱们这儿的名人,哪家哪户走了人,都想请你去帮忙,我都不好找你。听说你那些徒弟已经把公司拉扯起来了,你总有时间了吧!游乐场也有你的投资啊!还有那什么,火车头!”
凛冬怔然地睁了睁眼,片刻说:“这样,普老板,你给我点时间安排这边的工作,我尽快联系你。”
“好好好,可别食言啊!”
挂了电话,凛冬盯着前方的车流。普老板断断续续约了他几次,他明白普老板的意思。他从华国来,又曾经是明星,手里有钱,普老板觉得他见多识广,有远见,有审美,想让他看看建设中的游乐场,给点建议,能再投点钱,那就再好不过。
据说游乐场的环境铺设已经差不多了,大型设备正在安装。他拒绝普老板的那几次确实有忙的原因在,但更关键的是,他不想错过和韩渠在一起的日子,如果出差,那最少都要耽误三天时间。
可现在,他皱起眉,主动离开的借口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哥,你要去千山城吗?”白一问。之前凛冬带着白闪他们忙得不可开交时,白一替他去游乐场送过文件。千山城是国南部这一片小城镇中体量较大的城市,继续发展的话,将来纱雨镇会进入它的辐射圈。
“你上次去花了多少时间来着?”凛冬问。
“时间……我想想。来回12个小时,路没修好,走走停停的。普老板招待我住了一晚上。哥,那园子真大,等开放了,我要带白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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