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棚板镶的太矮,褚朝云猫腰久了,腰也开始隐隐作痛。
她的确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心眼也没那么坏。
褚朝云主动要帮刁氏,并没那么天真的认为刁氏会带她出去,她只是想光明正大的进厨房,这样日后进出厨房碰上谁,也就有个说辞了。
褚朝云学着褚惜兰的样子将干馍扒开,只吃其中偏软的部分,硬壳难以下咽,会割坏嗓子和胃,到时候身体出问题就更难办了。
反正目前,就见过的三个管事来说,她不觉得有哪一个会好心给他们看病,真要落下什么毛病,下场估计就是扯腿往哪处乱坟岗一丢,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褚朝云嚼巴嚼巴咽下干馍,打算闭眼小憩一会儿。
一刻钟后,两个婆子提着一大木盆的衣裳过来唤她,褚朝云嗅到木盆内的香味,得知这是楼上姑娘们的衣裳,倒也没洗的那么痛苦。
姑娘们的衣裳好歹没有破损,又干净又香。
而旁侧送饭回来的刁氏运气便不那么好了,她分到的是赵大那伙人穿脏的,臭气熏天且不说,洗好晒干后,还得把磨破的地方给补好才行。
褚朝云默默看了刁氏一眼,手下动作利落的干起活来。
晚饭褚朝云没吃,但也拿回来了一个馍馍,她今天干的活多,这会儿便得了更多空闲能休息。
褚朝云在房间里一直躺到花船歇业,灯火全熄,静谧的河岸处除了两名看守,其余人便都忙着会周公去了。
褚朝云起身想要往外走,顿了两步,索性把草鞋脱掉光脚踩到船板上。
夜色下,瘦弱的人影顺着窄道一路去向船尾,将衣摆撩起在腰上系出个兜网状,随后,就脚步放轻的扶着船梯偷偷下了水。
这条花船所在之处,附近只余一个码头,其余皆修成了柱形围栏,岸上与水面距离宽阔,没得可能从其他位置逃离,这也是为何赵大他们只守住码头那侧便能放心的缘故。
褚朝云偷摸下河,又兴奋又胆怯,一只脚才沾到水,就被冰的狠抽了口气。
她搭稳船梯倒没急着跳,而是用脚来回淌着水面,直到逐渐适应了温度,才一个猛子扎入水中,随即,便迅速往泥沙堆聚的岸边潜去。
果然技多不压身,褚朝云这会儿特别感谢自己当年的潜水证没有白拿。
褚朝云鱼一样的在水下穿梭,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那片莲叶,多日身上都没沾过水,她都快嫌弃死自己了。
游了半晌,身上、脸上包括头发都干净些后,褚朝云才觉痛快了点。
这会儿心情好了,她便伸着手往泥沙里抠,面上露着的莲蓬已经全被摘走了,她只能往水下想想办法。
褚朝云沿着泥垢子依次摸索,接连扑空几处也没有恼,多年的打工经历早就耗光了她性子里的冲动,如今剩下的都是耐性。
找了一小片未果后,褚朝云便往远离码头的位置慢慢游去。
又是半柱香的搜寻时间,结果依旧和方才一样,就在她打算放弃抠泥,想先找些能吃的水草果腹时,手心就被埋在土里的尖锐物轻刺了一下。
真是又甜又脆啊
褚朝云其实是想找些白胖莲藕的,哪怕生啃,也比强噎那硬馍要舒服点。
来时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毕竟大家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现下莲子、莲藕正是应季之物,铁定是会被人摘走不少。
但她还是低估了蕤洲人民的劳动能力,她都掘泥三尺了,也没见着一颗莲藕的影子。
原以为是碎石头扎手,褚朝云这么一扒拉泥,一只牛角状的绿色植物就落到了她掌心里。
摸着外层那和板栗外皮相似的软壳,褚朝云眼睛一亮,从水中捞起时便又搓涮几下,她浅浅往边上靠去,将那硬物对着月色一照。
竟然是菱角!
褚朝云喜上眉梢。
怕这小东西在掉回水里,褚朝云珍惜的将今日寻到的第一个吃食很小心的塞进衣兜内,又检查一遍临时系的衣兜的牢固程度,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喜悦之后,她不免有些纳闷。
她对水生植物的知识储备不算多,但也知晓莲叶和菱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植物,所以莲叶下怎么可能会生出菱角?
莫不是采菱的船路过此处,不小心掉下水去的?
白日褚朝云只是粗浅的往码头边缘瞧过一圈,这蕤河大的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水面又被日光照的晃眼,她便误认为远处那一片绿,也都生的是莲叶了。
褚朝云晚间歇的久,还剩下些体力,再加上口中有望梅生津的渴求,想要吃食物的强烈欲望不停催促着她,褚朝云深吸口气,又一头扎入水中,往更远方向的那一片绿快速冲去。
没有船只她始终游不了太远,但这一次倒也没叫她失望而归。
片片菱叶下,大部分的果实虽都被采尽,但还是被她寻到些“漏网之鱼”,菱角被褚朝云装了小半兜,掂量着差不多够吃了,这才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潜回来。
未免身上的水滴到船板引起旁人注意,褚朝云挂在船梯上甩了半刻,然后才放心的回到暗仓。
整条船的暗仓有一半是他们的隔间,另一半则被作为仓库使用。
而一层内,也会留出几间房来,除却灶房,还有两间是专门腾出来给管事们的临时休息间。
管事们大都不留宿花船,但偶尔也有特殊情况。
至于剩下的房间,以及二三层,便全都是招待客人们的雅间了。
褚朝云在窄道上低身前行,两侧隔间的门几乎都被关上了,毕竟夜里风冷,有些做久了的船娘会将攒的银钱交给刁氏,求她送饭回来时帮忙带床被子,有些,则还同她一样睡那光秃秃的床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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