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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为她是新人,安排完其他事宜的钟管事,第一时间就站到了她身侧。
见褚朝云拽着橹绳细细的看,鼻腔还轻哼了声:“怎么?害怕了?”
褚朝云嘻嘻一笑,回头看着她小声回:“嗯,我可惜命了。”
话毕,收到了钟管事一记白眼。
此刻,褚朝云一板一眼的摇橹,动作不紧不慢,承载了三人的小船虽吃力些,可她一派淡然的面色,瞧着倒仿佛是个老手。
褚朝云当然是装的。
摇橹对她来说还是挺难学的,她可没忘第一次去钟管事那里考核时,橹心从橹球处多次滚落,小船原地转了数下,转的钟管事一边反胃一边冲着她大骂不休。
这事对她来说是天赋失灵的,褚朝云有的只是耐心和耐力,为了学好摇橹,她可是下了大功夫的。
在这船上做工的人,个个都活的压抑。
褚朝云也会感叹命运不公,为了不崩心态,她一点一点学会了苦中作乐。
小船在她的掌控下渐入佳境,褚朝云载着老爷子和春叶宛若游鱼穿梭在水岸旁,春叶伸手撩了下挺拔笔直的荷叶,又瞥了瞥穿生在其中的粉嫩荷花,面上总算多了几分笑模样。
这船行的说是漫无目的,但也不算没有规划的瞎划。
借着机会,褚朝云将小船越划越远,穿过荷花群,便拐了个弯往中央行去。
她其实很想往外走走,最好离着码头远些,尽管她不能靠着凫水游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她也想知道这蕤河之外,到底还有些什么。
船行的足够远时,褚朝云回了下头,码头的花船依稀不见,算是彻底脱离了管事们的视线。
与此同时,她和春叶二人似乎同时呼出口气,顿觉这处的空气格外清新。
褚朝云几次回头去看那花船,转头回来时,便发觉要和相对的船只撞在一块。
来人也是游河的客人,但那摇橹的船娘褚朝云虽有点眼熟,但还叫不上来名字,似乎住的和她有点远。
那船娘眼见二船越发挨近,惊吓的小脸都白了。
她的技术只算一般,平日宁愿多干些杂活,也不爱揽这摇橹的活计,若非客人要求往远看看,她是断断不想来这里的。
所以她秉着速战速决的“战略”,划的也是既匆忙又快。
褚朝云也怕出状况,情急之下想起教授人告诫过她的要领,“推”橹使多大力,“板”橹便用多大力。
褚朝云紧握橹,额角偷渗出些汗珠子,她凭借手感和猜想,尝试放松了“推”的动作,但用足了劲儿去“板”,来回几次,还真瞎猫碰死耗子的错开了两条船只。
对船的船娘恢复些脸色,朝她投来感激。
未免客人看出她和那船娘的慌乱回去投诉,褚朝云故作打岔的跟那船娘打起了招呼:“那边的风景好吗?”
那船娘微一怔,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忙道:“有芦苇丛,漂亮的很!”
“我还没见过芦苇丛嘞!”
褚朝云表现出十二万分的惊讶,偏头用目光去征询老爷子的意见,老爷子虽一身绫罗绸缎,但并无门缝里瞧人的高傲。
生意人通常精明,老爷子知晓她的意思,便摆摆手道:“那就去转转。”
褚朝云热络的应了声,连手下的力气都不自觉大了些。
自从得知要摇橹,她便起了这样的心思,她想去割点芦苇回来,所以出发前提前从仓库取了割刀。
这一路行来,她的视线一直在寻找蕤河哪处有芦苇丛,没想这随便搭了句话,倒有意外之喜。
芦苇羽翼偏轻盈,其上光滑如白绒,在买不起棉被的情况下,这东西勉强也能解些燃眉之急。
褚朝云按照那船娘所说,撑船拐了个弯往分叉处走,没一会儿,果真就瞧见了紧贴河岸的大片芦苇荡。
金灿灿的芦苇迎风摆动,几只鸟雀正立在上头高展歌喉。
这块区域是有些稍凉的风,褚朝云脚踩在船板,便觉那风直往脚底板里钻。
她缓缓停下,看了眼老爷子和春叶,“老爷,这处风硬,即便此刻回返,脚下也是要遭罪的,不如我割些芦苇扑在船板,你们踩在上面保保暖,回程也能舒服些。”
说话时,春叶正往下拉裙儿想护住脚,一听便惊喜起来:“这主意可真是好!”
她说着就去看那老爷子的态度,这老爷子虽点了她来陪同,可这一路倒是连半句话都没有,而春叶本就厌烦曲意逢迎这一套,就也装作发呆的不肯出声。
眼下要等客人发话,她表情倒显出几分虚来。
老爷子没看他们,像是不怎么冷,可也浅显的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自己做主。
褚朝云和春叶相视一笑,春叶便想起身帮忙,褚朝云怕两个人动作太大引发船身乱晃,就自顾自的拿起割刀:“春叶姑娘坐着就好,前阵身子不是还不太爽朗么,这活我一人干得的。”
春叶讶然,随即心中多了几分暖融。
同为女子,褚朝云愿对他们和善些,但她可是记了三婶的仇,有朝一日若能逃离回乡,她会替原主扒了三婶的皮。
割刀被磨得锋利,这些工具平时也有专人养护,褚朝云用的顺手,最初的几下手有些生,可慢慢的,她就适应了。
芦苇被成片割下,只取最柔软的部分,转眼间,便铺就成一块厚厚的毯子状。
春叶迫不及待地踩了上去,因为铺的够厚,脚下一使力,竟还像是多了几分弹性似的。
她表情鲜活起来,撑着抹欢快的笑:“真舒服啊!”
那老爷子看这两名女子不停地笑,情绪也受到感染,便也把双脚放上去感受了下,并难得的说了句:“还真是个有趣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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