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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原本已经断气的家伙开始颤抖抽搐,一条条具现化的半透明影触进入了他的尸体,有的是从伤口,而有的――他欲出口的呻|吟被打断了。
已经被塞的满满,再也无法透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这世上兴许有着修补神眷之石的方法,但无论是琵卜还是摩将将都不知道,所以现如今她只能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强行侵染。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煎熬的过程,她的呼吸略微沉重,半眯着眼,终究是没有和他离太远,指尖轻|颤间她将挣扎扭动的琵卜给捆住了。
摩将将知道这样的侵染会让人非常不适,哪怕琵卜已经失去了知觉神志模糊,但他依旧拼命抵抗着,这种方法其实不太人道,事实上她也是第一次用。
一滴汗水从她的额间滑下,滴落在湿|润的泥土上,她抿了抿唇,忍不住扳动指节默数着时间。
其实法德莱曼说的没错,世界之恶杀过的人比吃过的小肉丸都多,他说救不活铁定就是救不活了,但摩将将觉得好歹她和琵卜搭档一场,将他的尸体丢在这种地方反复被糟蹋似乎不太好。
她觉得他应该是不想被困在这里的,索性……便让他换一个生存方式吧。
高强度侵染带来的强力治愈使琵卜不管怎么挣扎都吊着一口气,而就是这仅存的生息让他不至于变为被摩医生侵染的那些尸体,沦为食物。
但散涣的神眷之石做不得假,起码当琵卜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和神明的联系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的――他的主人。
他双眸空洞,顾不得身上的粘液和灰尘,匍匐于地,摩将将沉默了一会儿,用墨息将他清洗一遍,接着丢给了他一件自己的风衣。
他的衣服已经破的不能再破,面上那些苍蓝色的涂料被清洗干净,露出了一张冷淡的脸,或许是因为时常皱眉,所以眉心有着细小的一竖,他眸光无神,嘴角平直,尚且算是清秀的脸没有任何情绪。
而大腿上原本完整的一块神眷之石只余下几块黯然的碎片,似乎昭示着他曾经的身份。
倘若此时摩将将让他笑,那么他也会露出刻板的笑容,但自身的情绪却非常浅淡,几近于无,她终究只是吊着他的一口气,此时的他大抵连一个完整的人都称不上。
但他还能思考,还能与人交流,乃至于听她的命令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又不完全是傀儡,只是比起她的其他使奴他显得过分冷漠,兴许往后他连琵卜都不是,他只是她麾下的结界师。
但琵卜的身高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摩将将的风衣落在他身上就变成了长斗篷,当他拢上她衣服时停顿了片刻,嘴角似乎也下滑了一瞬。
果然还是有一些情绪的,不知道以后她的等级提升梦种加强,他的状态会不会好转一些。
摩将将心里盘算着,“走吧,我们去看看。”
她的表情很温和,就像是没有听到四周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声,琵卜听话的应声,现在的他再也不会反对她的选择劝说她了。
摩将将垂下眼睫,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有些冷,她想假使有一天她的异能强到可以让人死而复生,可那又如何呢?再次动起来的不过是尸体罢了,他们和之前又哪里是同一个人。
或许这就是她一直不愿意侵染家人的原因,她不希望某一天回头时,他们已经成了另一副模样。
人大抵都是自私的,只希望自己改变,然而摩将将的理智却告诉她,他们总会变的。
她听到了细细的碎语声,雾气构成的模糊人形背对着她站在前方,静静注视着什么。
它在看着地狱。
世界之恶大概把所剩无几的温柔和友善都给了摩将将,当他终于突破了雾气进入小镇后,镇民的末日来了。
尖叫、哭嚎、咒骂……这个小镇被鲜血染红,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当他挥动着巨斧时,再强的神眷者也经不住他的第二击,他低声笑着,接着笑声越来越大,就像是肆意玩闹的孩童,源源不断的恶意涌入了他的身体,他变的越来越强。
摩将将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究竟和一个怎样的怪物达成羁绊,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撕裂的漆黑刃光、以及尾端细微的幽蓝星火。
这是她拥有他的证明,她轻轻的喊了一声:“莱曼,够了。”
混乱的小镇中,这一声实在不起眼到了极致,但暴戾的怪物停下了,他望着面前颤抖崩溃的棕发妇女,撇了撇嘴。
他回到了摩将将的身边,显然他只是将此当作玩闹,而不是被恶意所操纵无法摆脱其影响。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他是一个理智的刽子手,很难说他究竟是沉醉在杀戮中还是单纯的渴望被恶意倾注。
“和我离开之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她突然问他。
“谁知道呢?大概会崩塌吧。”他耸耸肩,接着用奇妙的目光打量多出来的小矮子,是真的矮,可能只有他的腰那么高?
琵卜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被侵染后首次表现出如此鲜明激烈的情绪,他远离了法德莱曼,站到了摩将将的另外一边。
她又开始思考了,接着雾气越聚越浓,雾灵又把他们围了起来,显然在目睹法德莱曼的暴行之后它对他们的信任降到了谷底,尤其是针对法德莱曼。
法德莱曼无所谓,他马上就要跟着摩将将离开了,在其他地方会有更加浓烈的恶意等着他吧?他兴奋的想着。
到时候他就再也不用见到这个讨厌的家伙了,这么认为的世界之恶听到了摩将将的说话声。
“你有没有兴趣和我离开这里?”她拉住了准备离开的雾灵。
拉只是一个说法,事实上虚无缥缈的雾气又怎能够被人拉住呢?不过是它愿意留下来罢了。
“你不用再当什么守护灵,你只属于你自己。”
摩将将其实没有说多少,一来是她不确定雾灵到底能不能听懂,二来她对于拉对方入伙的心思不太强烈,这个世界的镇民早就该死了,不过是因为世界之恶的支撑一次次重生,换句话说他们其实就是法德莱曼的小玩具,现在他要跟她跑路了,没有了支撑的世界也会崩塌。
这些人会回归他们应有的模样。
而雾灵……也会跟着这个世界消失,所以她的邀请更多的是一种惜才吧,但说不准对方对活着没什么兴趣。
它没有答复她,事实它也说不出话。
最后摩将将带法德莱曼回到了学校的后山,那里有了一颗小树苗,法德莱曼说雾灵把薇塔的脑袋埋下去了。
琵卜莫名有所触动,他突然说了一句:“它会长大吗?”
法德莱曼很想残忍的告诉他这世界要玩完了,这颗树苗会跟着碎裂成渣渣,但摩将将却抢先开口道:“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棵树,或许你眼中的它是一颗小树苗,但在薇塔的心里已经是一颗参天大树。”
摩医生很擅长用一些看似很有哲理其实无法考证的话去诱导别人,琵卜听了露出浅浅的笑容,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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