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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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真容之下（第1页）

陆珩身份的揭露，如同在密闭的密室中投入了一颗惊雷，震得沈千帆魂飞魄散，也彻底改变了谢瑢和林晚对他的认知。

前户部左侍郎陆文渊，以清直敢言闻名，三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贪墨案本就疑点重重，最终陆家烟消云散，成为朝堂争斗的牺牲品，世人多扼腕叹息。谁曾想，其子陆珩竟以这种决绝而隐秘的方式活了下来，并化身“面具人”，执着地追查着当年的真相与仇敌。

“陆……陆公子……”沈千帆的声音仍在抖，他亲眼见过（或是通过赵延见过）当年陆家倒台后的一些惨状，更清楚背后牵扯到独孤罡的势力。一个“已死”的复仇者突然出现在面前，带来的恐惧远胜于任何已知的威胁。“当年之事……与沈某无关啊！都是赵延，是独孤大将军他们……”

“无关？”陆珩（此刻已无需面具）缓缓走近一步，俊美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冷得像冰锥，直刺沈千帆心底，“你为虎作伥，经手‘醉梦香’毒害了多少人？贿赂官员，其中可包括当年参与构陷我父亲的爪牙？满堂娇的银钱，有多少沾着陆家的血？沈千帆，你的罪，罄竹难书。今日拿一把钥匙，就想换命？”

沈千帆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冷汗浸透了后背。“我……我可以戴罪立功！我知道‘幽泉’在哪里，我知道怎么进去！我还知道独孤罡在朝中的几个保护伞是谁！只要留我一命，我什么都告诉你们！陆公子，谢公子，林姑娘，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他此刻再无半点谈判的资本，只剩下卑微的乞求。

谢瑢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心中感慨万千。原来陆珩与自己竟是同病相怜之人。父亲陆文渊因“醉梦香”早期试验的惨剧而试图揭，遭致灭门；自己的家族似乎也因涉及“醉梦香”相关秘密而被血洗。独孤罡及其党羽，为了掩盖罪行、攫取利益，双手沾满了无数忠良与无辜者的鲜血！

“陆……陆兄。”谢瑢咳嗽一声，改变了称呼，语气郑重，“令尊风骨，谢某素来敬仰。没想到……你我竟有如此相似的遭遇。沈千帆所言‘幽泉’据点与朝中保护伞，确是关键。但此人狡诈反复，其言不可尽信，其提供的线索也恐有陷阱。”

陆珩转向谢瑢，冰冷的目光稍稍缓和些许，点了点头：“谢兄所言极是。‘幽泉’我确实知道，位于城西三十里外的‘黑石峪’深处，伪装成废弃的矿洞。守卫皆是独孤罡麾下精锐的鹰扬卫死士，机关重重，且布有自毁装置。没有内部详细图纸和正确方法，强攻或潜入，十死无生。”他瞥了一眼沈千帆手中的黑色钥匙，“这把‘幽泉锁钥’只是其中之一，另一把在驻守的鹰扬卫头目手中。即便两钥俱全，若无正确的开启顺序和应对机关之法，也是徒劳。沈千帆，你只知道钥匙和大概位置，对吗？”

沈千帆脸色惨白，讷讷不能言，显然被陆珩说中了。他确实只知皮毛。

“那陆兄的意思是……”林晚听出了陆珩的言外之意。他似乎对“幽泉”了如指掌，甚至有把握进去。

“证据。”陆珩言简意赅，“你们准备好交予我的证据原件，再加上沈千帆的钥匙和口供（需详细记录画押），由我带入‘幽泉’。我自有办法应对守卫和机关，取出其中藏匿的独孤罡与朝臣往来密信及完整配方。此二物，配合你们已掌握的证据，方可形成无可辩驳的铁证链条，直达天听，一举扳倒独孤罡及其党羽！”

他竟要独自带着证据，潜入那龙潭虎穴般的“幽泉”取物？风险何等巨大！

“陆兄，此举太过凶险！”谢瑢急道，“鹰扬卫非比寻常，且‘幽泉’机关……”

“我对‘幽泉’的了解，远你们想象。”陆珩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这三年，我并非虚度。独孤罡在江南的布局，我早已摸清大半。‘幽泉’的图纸和机关破解之法，我已掌握。之所以迟迟未动，一是等待关键证据（如独孤罡亲笔信）齐全，二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能将所有罪证一举送上，让其再无翻身之机。如今，时机将至。”

他看向林晚：“林姑娘，证据。”

林晚与谢瑢交换了一个眼神。此刻，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陆珩的坦诚（至少部分坦诚）和他对“幽泉”的了解，让他成为执行这个危险任务的最佳人选。而且，他们手中还有送往京城的副本作为后手。

“好。”林晚决断道，起身从密室暗格中取出那个特制的铜匣，双手奉给陆珩，“所有核心证据原件，皆在此匣中。暗记已留，方法谢公子稍后会告知。沈千帆的钥匙和口供，我们即刻准备。”

陆珩接过铜匣，入手沉重。他并未打开检查，只是轻轻掂了掂，便收入怀中一个特制的内袋。“口供需详尽，重点是他所知的朝中保护伞姓名、职务、以及勾结方式。钥匙给我。”

沈千帆此刻已无选择，战战兢兢地将黑色钥匙递上，并在陈武拿来的纸笔前，开始哆哆嗦嗦地书写所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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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此间隙，谢瑢低声将铜匣内几处关键暗记的显影方法告知陆珩。陆珩认真记下。

“陆兄，你计划何时行动？”谢瑢问。

“今夜子时。”陆珩道，“‘幽泉’守卫每夜子时换岗，有一炷香的空隙相对松懈，且今夜当值的头目，我曾与他‘打过交道’，有七分把握能暂时制住或引开。取到东西后，我会连夜离开州府，走水路北上，自有渠道将证据直送御前。你们需在此稳住局面，尤其要保护好关键人证。独孤罡一旦得知‘幽泉’被破、证据丢失，必会疯狂反扑，可能动用一切手段清除隐患，包括直接派死士刺杀，或逼迫其在朝中的党羽施压，干扰查案。”

“我们明白。”林晚点头，“柳依依、苏小小、绿腰等人已转移至绝对安全之处。漱玉阁也会加强戒备。只是……陆兄，你独自行动，是否需要接应？”

“不必。”陆珩摇头，“人多反而误事。我自有脱身之法。你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并祈祷我行动顺利即可。”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的凶险，在场之人心知肚明。

很快，沈千帆写完了口供，按了手印。陈武将其收好。陆珩看了一眼，确认关键信息无误，便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沈千帆。

“此人如何处理？”林晚看向沈千帆。他此刻知道了太多秘密，包括陆珩的真实身份。

陆珩眼中寒光一闪：“贪生怕死，鼠两端，留之无益，反是祸患。但他暂时还有用，可作为指认某些官员的活证。暂且关押，严加看管，待大局定后，交由国法处置。”

沈千帆闻言，瘫软在地，彻底绝望。

陆珩不再耽搁，对谢瑢和林晚抱拳：“谢兄，林姑娘，保重。待我好消息。”说罢，青影一闪，已如鬼魅般穿窗而出，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中，身法之快，令人咋舌。

密室中，只剩下谢瑢、林晚，以及被陈武拖下去的沈千帆。

“他真的能成功吗？”林晚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喃喃道。

“他是陆文渊的儿子，蛰伏三年，必有过人之处和周密准备。”谢瑢握拳抵唇，压抑住一阵咳嗽，目光却坚定，“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他，并做好我们该做的一切，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子时将近。陆珩将独自潜入虎穴，夺取最后的罪证；而他们，则要在这州府之地，坚守阵地，等待那可能改写许多人命运的消息。

真容之下的陆珩，背负着不共戴天的血仇，选择了最危险也最直接的道路。而他们的命运，也早已与这条复仇之路紧密相连。

山雨欲来风满楼，真正的对决，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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