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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嘴能不能稍微把点门?”严谨城瞥了他一眼,“我办公室的同事都真的以为你是我男朋友了。”
大城市的包容性强,特别是传媒行业,对性取向这事完全持开放态度,更何况严谨城这种级别的帅哥,八卦的重心恨不得全堆在他上面。贺其来过几趟公司,也被同事撞见过他接送的时候,所以这种猜测经常以一种心照不宣的笑容在严谨城面前传递着,严谨城否认过几次,换来的都是安抚和理解的眼神,后来索性也懒得再解释了。
贺其听到这话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伤心啊,已经不是要我给你挡桃花的时候咯。”
严谨城揉了揉耳朵,装没听见。
“算了,看在你愿意带我回家的份上,原谅你了。”贺其眯开一只眼睛,特别得意地笑了笑。
回去的时候是方乐屹定的头等舱机票,贺其对待对方这种大包大揽已经完全习以为常,并且还会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翘起腿像摇尾巴似的抖。严谨城对他嘴里说的这种情趣的理解力为零,但由于经常被连带着照顾到,所以他一般都会忍耐这种匪夷所思,努力不让他看出一点嫌弃的痕迹。
两个多小时的飞机睡一觉就到了,贺其的觉比严谨城的深,得叫他好几声才能把他从梦里拖出来,迷迷糊糊跟着自己下了飞机,直到坐上车他才回过神:“到啦?”
“先去我家,把行李什么的放一下。”
聚会约在今晚,地点是李运承定的,到现在还没发过来。严谨城问袁磊他说也不清楚,只说听安排,顺便还给自己炫耀了一下最近刚提的车。
袁磊大学在本市上的,毕了业考了公安岗,目前在城南派出所里负责户政管理,这两年人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上班也没让他能有个正形。
“我晚点去你家接你们去啊?让你感受一下我的新车。”袁磊打来电话喜滋滋地提议道。
上班了以后跟袁磊和汤远也连带着很少见面了,一年的假期就这么些,更别说有时候严谨城犯懒,窝在家里把短假都给囫囵过去了。不过他们感情倒是一点没淡,每天三人小群里吃喝拉撒芝麻点大的事情都要轰炸一会儿,严谨城就算想跟他们远了也远不成,所以这会儿严谨城压根不客气,直说:“买点水果,再带点喝的回来。”
贺其跟袁磊有过几面之缘,听声音能听出是谁,于是兴高采烈地凑到话筒边,仗着严谨城的势,“我想吃荔枝。”
严谨城爸妈出国旅游去了不在家,两个人把年假跟五一凑在了一起打算好好玩一通,袁磊知道这个消息,也不用顾及着需要尊重长辈懂点礼数,对待严谨城和贺其完全不讲礼貌,非常嚣张地说:“我买什么吃什么,不许挑!”
但说话硬气归硬气,内里还是软的,给贺其不仅带了荔枝,带的还是品质很好的那种,给贺其都整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想转钱报销。
袁磊彼时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在中控屏上挑着DJ,听见贺其的话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都自己人,见外什么。”
严谨城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袁磊,笑了笑没说话。
袁磊的手在这句话说出来时顿了一秒,随后直起身目视着前方,很快嘈杂的DJ曲子响起来,严谨城下意识地捂了捂耳朵,还没张嘴说话,忽然又看见袁磊伸出手把歌曲按下了暂停。
“我突然想起个事儿来。”袁磊皱起眉毛,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也许是贺其的出现让他在某一瞬感觉熟悉,所以之前觉得不在意的事情现在反而紧急起来,“前段时间李运承跟我说”
袁磊的语气迟疑,但再难以启齿,这个名字后来还是不得已被推了出来,“姜栎回国了。”
听到这个名字,严谨城先是怔了怔,像是给大脑一个反应的时间,紧接着那种久违的胸闷感才慢半拍地有卷土重来的意思。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转头快速地打开了车窗。
从高考结束迄今为止快六年,姜栎这个名字从以前浓墨重彩带着倒影恨不得填满严谨城一整颗心脏,到后来慢慢缩成了一个黑点,不拉伸了铺平了摆在那里看,严谨城或许并不会想起来。而此时猝不及防地从袁磊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严谨城反而没有原以为的激烈反应,风一吹他就变得平静了些,淡淡地应了一声,“回就回吧,有什么关系?”
“我担心这个局,他也会来。”袁磊把这个担忧摆明了说,说话间车速也不知不觉慢下来,好像严谨城说不去了,他就可以立刻在前面路口掉头。
严谨城没立即表示什么,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看着某个离一中老校区最近的广场从眼前闪过——一眼就会发现那里的灯是黑的,可能是生意不好倒闭了;大概三楼那家经常光顾的酸辣粉店也没了踪影,楼下摆成了热闹的夜市摊,围堵着那片寂寥,让回忆也没了出口。
“严哥,还去吗?”
车厢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安静下来,就连在后座的贺其也放轻了动作,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等待着严谨城的指示。
严谨城看了看袁磊,又转头看了看贺其,笑着一人勾了一次下巴,“有饭不吃?”
他的指尖没有收回去,而是倾身重新点开了吵闹的DJ曲。
袁磊盯着严谨城看了两秒,点了点头,车速跟着加快了起来。
很多东西都变了,去过的地方、吃过的东西、走过的路,包括暗恋的心情。
一去不复返。
李运承发来的地址是一家私宴,袁磊把车停到类似于园林入口的地方,在下车前跟严谨城对了个眼神,“我就说我猜得没错吧。”
毕竟李运承一个软件工程师,就算年薪再可观,也不会把地方定在这样的地方,况且也不符合他滴水不漏的做事风格。
贺其对于这种场面倒是见怪不怪,方乐屹总爱带他吃各种各样的菜式,都是高端食府,他的嘴巴当然也是被这么养刁的。
“这个姜栎”贺其走在前面,趁着严谨城松懈的片刻,扭头飞快地打探:“是不是就是你那啥?”
严谨城看着他,“哪啥?”
“哎呀你别明知故问。”贺其挥了挥手。
“明知故问的是你才对。”严谨城说。
听到这话贺其就彻底懂了,他笑了笑,把手往严谨城肩膀上一搭,“你看,这不又得用上我了?”
严谨城没搭理他,在这三两句话的时间里,站在门口的服务生见到他们立刻迎了上来,也没问什么,直接热情微笑把他们往里带。
袁磊跟在他们身后,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就不问问我们姓啥,有预约吗,跟谁一起之类的问题吗?”
贺其另一只手举起来拍了拍袁磊的肩膀,回答他:“这里大概率一晚上只接待一场,所以人家也问不着。”
严谨城在涑市生活这么久,倒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处私宴,规格竟高到这样。
但思绪很快就戛然而止,严谨城在服务生站停之后往前看去,果不其然李运承站在门口,正等着他们过去。
李运承这两年也没怎么变,就是人变得稳重多了,往那里一站就让人感觉是熟男,不像袁磊还吊儿郎当的。
这个吊儿郎当的袁磊即使是到了这种场合也正经不起来,一见到李运承就二话不说地扑了上去,用力地钳住对方的胳膊,半真半假地说:“你他妈出卖兄弟!”
李运承刚刚绷着的气场被袁磊一下打散了,他拿手肘推了推袁磊,有些吃力地开口:“你先松开。”
严谨城见他们难舍难分的样子,走上前搓了搓袁磊的后脑勺,“先进去,别在门口闹。”
袁磊这才松开手,转身兀自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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