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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通传的人?最开始是有的。
高鸿和随谢虞琛离开的那些个内卫轮流守在门口。
但很快谢虞琛就嫌弃起了他们麻烦。一个个五大三粗,柱子似的立在院里实在烦人。索性一股脑把他们全撵去了前院。不管是去烧火还是砍柴,反正别留在他这儿碍眼。
高鸿一开始还想反抗,说乌菏留他们在谢虞琛身边,是要他们保护公子安全,怎么能都去前院做事呢?
谢虞琛指了指院外的小径,敷衍高鸿道:“小门常年锁着,进我院子总共就只有这一条通到了前院的路,你到前院干活同样能保护我的安危,快去吧啊。”
高鸿心想,这能一样吗?
但他本就不善言辞,哪能说得过歪理一肚子的谢虞琛。最后一伙武艺超群,平日里走在街上行人都要赶紧避开的金甲卫,愣是在前院替帮工砍了好几日的柴。
别的不说,他们砍柴的手艺还真是不赖。别人砍一天的柴火他们几个时辰就能砍好,而且砍出来的柴粗细均匀,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墙角,再苛刻的人看了都得叹一句“舒服”的程度。
“你阿姐又让你送什么来啦?”谢虞琛笑眯眯地招呼余小郎进来。
“回谢郎的话,是厨房刚炒好的山栗子,还热乎着呢。”余小郎把一盘冒着热气的板栗放到桌上,语气轻快地回道。
“确实好香。”谢虞琛捏起一颗板栗,随口问了一句:“这个板栗也要在食肆卖吗?”
食肆的生意许大郎已经完全接手了,再加上有谢虞琛走之前留下来的菜谱,在菜品上也没有什么需要他操心的地方。
因此谢虞琛自回来后几乎没有过问过食肆的生意,自然也不清楚有了什么新菜色。
“不是的。”余小郎摇了摇头,向谢虞琛解释道:“阿姊说这山栗子采摘起来过于麻烦,数量也不多,就不在食肆卖了。放到家中咱们自己吃,偶尔当做赠品送顾客一点就行。”
“你阿姊考虑得周全。”谢虞琛应了一声。山栗子就是野生板栗,个头比后世的板栗要小一些,不过味道还算可以。
但生板栗外面的是一层硬刺包裹的果壳,不管是采摘还是剥壳都很麻烦。村里没什么人会专门费这个功夫采来吃,零零碎碎的几个也卖不上价钱。也不知道余娘子是从哪收来的这么些板栗。
随手剥开一个栗子,谢虞琛递到余小郎面前,让他先拿着吃。
余小郎哪里肯接,连忙摇着头说自己已经吃过了,让谢虞琛自己吃就行。
谢虞琛一听就知道余小郎是在哄自己。这几日有什么东西余娘子都要先给他送过来,况且这板栗的温度摸着还有些烫手,怎么可能能是余小郎吃过之后才送来的。
不由分说地把剥好的板栗仁塞到余小郎手里,谢虞琛又让他坐下来和自己一起吃。
看着余小郎拿起板栗开始剥壳,谢虞琛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也坐下来,一边吃着绵软香甜的栗子,一边和余小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我记得许多郎君像你这个年纪都去念蒙学了,你阿姊不打算送你去念书吗?”
余小郎摇头道:“我阿姊说,即使念了书也不一定能考上县学,还不如就在食肆帮着做些营生,便不打算让我去念。”
谢虞琛皱了皱眉,他倒是理解这个时代人们的想法。
权力主要集中在世家大族手里,留给普通人的只有一条极其狭窄的上升途径。这条路走得异常辛苦,希望又渺茫。所以许多人干脆歇了读书当官的途径,只平平凡凡地做个普通人。
余娘子有这样的想法谢虞琛能理解,但不管怎么说,多读点书不会是一件坏事。况且以许家食肆现在的条件,完全供得起余小郎读书,也不缺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劳动力。
……但这总归是人家自己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不好多做干涉。
思忖了一阵,谢虞琛看向余小郎,问道:“那小郎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想去读书吗?”
也许是谢虞琛的神情太过温柔,让人忍不住会放松下来,和他吐露自己的心扉。
余小郎咬着栗子壳,犹豫了片刻,向谢虞琛坦白道:“我自己有点想去读书,可读书当官……”
余小郎的声音降了下来,谢虞琛笑了笑,问:“怎么了,当官不好吗?多少人做梦都想当官呢。”
“我不知道。”余小郎有些忧愁地皱着眉头,小声道:“别人都说做官好,能光耀门楣,有数不清的金钱玉帛,还能被后人铭记。”
谢虞琛嗯了一声,又想起东山州那个又瘦又干的小老头关泰初来。
泱泱历史,万古长河,实在是太过悠远。他没打算告诉余小郎,其实人们说的也不一定对,而是笑着点了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可我总觉得这样不好。”余小郎闷声道。
“为什么觉得不好啊?”谢虞琛没有依仗自己更长的年岁或是更丰厚的阅历,去高高在上地评判什么。而是尽可能地把自己放在一个和对方平等的位置上,温声引导他继续说下去,尽情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也说不上哪里不好。”余小郎有羞赧地抿了抿嘴。他其实也从没认认真真地思考过这些问题,只是有一点朦朦胧胧的念头,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如果做官是为了人们口中这些名啊,利什么的,他好像也不是那么想考功名做大官。
听完余小郎有些稚嫩的发言,谢虞琛又问道:“如果不做官,那你想做什么呢?”
听到这话,余小郎有些怔愣,在谢虞琛的鼓励下,才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想……想种田。”
“为什么想种田?”谢虞琛笑眯眯地问,“许多人都不想种田,觉得很辛苦。”
“可我想让更多的人都能吃饱饭。”余小郎语气坚定了许多。
他从前饿过肚子,知道那种腹中像是有火在烧,钻心难受的感觉。
只是这个年纪还不理解太深奥的道理,只知道若是能种足够多的田,有足够多的粮食,就不会像他小时候那样饿肚子。
也不会有他从前见过的那些不得不挖野草、啃树皮的百姓。
谢虞琛垂首看了一眼身旁这个仅有半人高的小孩,摸了摸他的头,道:“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不太明白,可想让更多的人吃饱饭,不是你种田就行。”
这里面牵扯到太多东西了。
“那需要做什么?”余小郎懵懵懂懂地抬头看向谢虞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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