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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真不解道:“那何必要让我受瑶山纹印反噬?虽然这身体如今已被天魔之力修补,但当时受创颇重,很难用了吧。”
“这不是很明显么?”陵空道,“当时他打不过你,只能用暗招。”
谢真:“……”
陵空又道:“不过,天魔护住了你的躯壳,没叫他成功,封印也关上了。他能用的只有那镇魔后归还的灵气,这些灵气归一人所用,那真是尽够用了,所以他才能遣金砂化身到世间去。按理说,原本的渊山阵法应该够结实,但你们提过仙门又搞七搞八,做了改动,大概就是被他找到了可趁之机。”
谢真想起那时在符刻石林中看到的半个金砂人,深以为然。
“我敢说,现在星仪的本体,无论复苏到了什么地步,都还在渊山封印里面关着。”陵空说,“那么事情就又回来了,你们觉得他现在想要的是什么呢?”
星仪的目的究竟为何?这个曾令谢真他们困惑的疑问,以往总是只能窥见一鳞半爪。
可在来龙去脉都已摆出之后,似乎依旧不是那么容易作答。
他想要从渊山脱困?想将天魔纳入掌握?还是想继续未竟之愿,重铸天魔,登临超脱世外的绝地?
长明道:“要猜他想做什么,就看他做过什么。我们所知的金砂化身的形迹,大致就是两种——最明显的就是对慧泉的谋划。”
他依次按下手指:“截杀施夕未,指点牧若虚,利用安游兆抢夺施无忧,这几个姑且都算是图谋各部主将的血脉;在三处地脉封印里,白沙汀与七绝井两处都有他的布置,放在一起来看,要是让他凑齐了所有准备,虽说我不知他能做到什么程度,能不能真的从慧泉抽灵气出来……”
“他能。”
陵空淡淡地说,“因为他有这个本事——因为我也曾经信任他。”
长明沉默片刻,说道:“但你也留了防备的后手。”
“那都是霜天之后的事情了。”陵空说,“六百年前的布置,对上复苏的星仪,那是死物对活人,不容乐观。不过,六百年后的你们也没吃大亏就是了,不错。”
“这用不着你说。”长明回道。
他的语气让谢真觉得他没准还挺吃这套的。谢真接道:“至于你说的另一种,大概就是追着我打了吧,铸剑池一行,也和天魔有关。”
长明道:“他在白秋声一事上手笔颇为怪异,倘若成功,瑶山事后也总有办法处置,倒像是专程来凝波渡捣乱的。再有,就是戴晟那件,我始终有些疑虑。”
谢真知道他所指为何,那件事看似只是借戴晟之手,将金砂化身寄托的面具带入七绝井,背后似乎又与衡文、延国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你们之前不就是怀疑那什么延国在搞事情。”陵空道,“看出什么虚实了没有?”
“静流主将正在延国,若有消息,我们也能传讯得知。”长明道,“但据称衡文在左右延国王位更迭,看了临琅国主的回忆,这背后没有星仪还好,万一真是最坏的情形……”
“那也总不能冲过去把人家先杀了。”陵空抱臂道,“渊山封印不开,就算他想重塑天魔,也没有那个根基。所以最好能提前打开封印,不能等星仪自己从里面打开。”
长明反问:“既然都推知星仪复苏,不怕他借此逃离?”
“他能怎么逃?天魔还在渊山呢。”陵空道,“我们打开封印,是占据先机。要知道上次镇魔本就被他夺取了一次灵气,一旦他再次推动天魔震荡,从内突破封印,渊山都未必能保得住。”
谢真与长明对视一眼,均感到形势危急。陵空却道:“也不用那么着急,这不是他想办就能办得成的事,须得等待时机。你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对现在各怀心思的仙门吧。”
*
斜阳草木,孤崖荒坡,一尊石像立在林间,纷纷落叶披了满身。此处虫声悄然,分外静寂。
孟君山扫去那些叶子,又把石像面前打扫干净,现出下方一个小小的祭台。
石像的雕刻极为粗糙,更像是顺着石纹的走势随便刻了刻,勉强能看出是个抱着小兽的女子。祭台上也别无他物,唯有一只石碗,干净得格格不入。
孟君山取下斗笠,拿酒葫芦掂了掂,挺心疼地往里倒了半碗酒。随后,就把那碗往石像前放着,自己站了一会,便要转身离开。
“请留步……”
一声低柔的话音传来,从那原本四下无人之处,慢慢地转出一个髻上簪花的小妇人。她嗔道:“公子,妾身冒昧相见,试问您此番是所求何事呢?”
“这一路走过来,便是等待夫人现身。”孟君山拱手道。
小妇人掩口道:“公子眼明心亮,早就察觉,还要称我为夫人么?”
一条长尾在她裙袍下隐隐摆动,似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妖物来历。孟君山笑道:“失礼了,或许该称姑娘才是?”
对方笑弯了眼睛:“看你也是个仙门修士,怎地如此浮浪?过来说话罢。”
说着,她轻轻托起台上石碗,款款走向一旁空地。那倒伏的古木,带着青苔的树墩,转眼变成了白玉桌椅,只有那碗里的酒还是原本模样。
孟君山看到这里,心里已八成确信这位就是这片山中的“任夫人”了。
对于那些不归三部管,盘踞在山野中的野妖,仙门也有自己的记档。不过他对这位的了解并非来自仙门,而是在往年游历途中得知。
他瞧了瞧这副桌椅,虽然这幻术于他不太顶用,他还是在树边坐下,说道:“道友,我此番来寻访传闻中的‘河魅’,不知你可有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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