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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九方泽在内,所有人都面露讶异。他们绕着一处水渍站成一圈,低着头。
“这是怎么弄出来的?”
这么问的时候,九方泽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位偷渡客无措地站在一旁,而在液体的边缘,一个瓶空瓶子倒在一旁,打了个半碎。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他……”
偷渡客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此时,人们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
而是地面上一排蓝盈盈的、细密的脚印。
“果然是浓度的问题。”方才还心疼溶液的队员说,“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的确,这应该是老鼠的爪印。”蹲下身的一人抬起头看了九方泽一眼,“看来真的不是幻觉。就算是,能唬住我们这么多人,也是值得关注的对象了。”
队长看向爪印延伸的方向:“如果想知道它完整的行动轨迹,我们手头所有的药水,也不知够不够使的。”
“也许我们不必都用掉。”九方泽按住额侧,努力保持镇定,“只要、只要我们大致分析出它可能出现的范围,再用稀释过的溶液喷洒,也有可能找到它。毕竟这个痕迹是昨天留下的,今天如果有新的,应该不需要太高的浓度。”
“的确是常规办法。那么眼下,我们需要确定该个体的去向。”
“哈哈!交给我吧。”一个女队员拍拍自己,“这不就到了我熟悉的领域吗?”
队长说:“嗯,你是动物专家,这方面我们都相信你。那就由你来牵头了。需要人手你随便挑,其他人,先在附近待命。”
女队员欣然点头,只点了两个搭档。大约也是长期合作,两人默契地点头跟上。
“请等一下。”九方泽急切地说,“可以带上我吗?我会尽力不添麻烦,所以……”
女队员歪着头,上下扫视他。
“可以啊。这也不是什么有技术含量的活儿,没让你来,主要是想让你歇会儿。”她挥了挥手,“那你就跟我们一起吧。反正就算你想捣乱,也没什么挥的空间。”
他们只带了手电、手套、本子、笔和少量溶液就走了。
“这样就够了吗?”
“够了啊。”她笑着说,“你不会觉得还需要什么奇奇怪怪的玄学道具吧?实话跟你说,我以前就是从事捕鼠灭虫行业的,又不是什么动物学家。这事没那么难。”
说到底,是只老鼠而已,似乎也不必大动干戈。不过九方泽更在意的,则是女队员口中自己过去的身份。他有点不敢相信,也不方便追问。
“很奇怪吗?其实大家都没什么特别的。”她一边走,一边拍了拍左边的人,“介绍一下,这位兄弟是大学生,我们之中学历最高的。他厉害就厉害在能记写,我们谁也比不过。靠这个本事,他来我们这儿的。还有这位——”
她又拍了拍右边的人。那两人陆续回头,向跟在后面的九方泽点头示意。右边的人稍健谈些,他主动自我介绍:
“我没什么能耐,就是听觉和嗅觉很好。三米开外一个鸡蛋砸过来,我都能闻到气味的轨迹,马上躲开。不过我蹲过号子,因为打架斗殴来着,兄弟你别介意。”
说着,他将自己右侧的耳垂按了下去。奇怪的是,他上半部分耳朵却没有动。九方泽这才现,他的耳朵分为两部分,被上下撕开了。
“不会。”他摇摇头,“人是平等的。”
三个人突然笑起来,不过九方泽没听出什么恶意。
“我没读过什么书,但这个词还挺好笑的。”女队员说,“对啦,听队长说你也读过书?好像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好像老派的少爷小姐不兴去学堂,而是请教书先生。真的假的?也不知道和学校有啥区别。”
九方泽连连摇头:“不,我只是当过书童罢了,根本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你的队长究竟是哪儿听来的……”
“书童?您看着不像伺候别人的人呐。开个玩笑,别介意。从哪儿听的……小队长们开会,听上面的人说的呗。那可能是信息收集有误,或者通传的时候出岔子了。无所谓啦,其实并没有谁在乎这些。在这儿,不管什么出身都得团结。”
“学不会团结的人都死了。”蹲过号子的男人笑着说。
虽然听起来有些残酷,但事实如此,九方泽能够理解。这个地方会逐渐抹去人的性情,让善与恶的界限模糊不清。诚然,他所见过的人都十分冷漠,都只顾及自己;但同时在大部分时刻,每个人都表现得相当团结。
大家只是为了活下去罢了,然后才是“活得更好”和“赚得更多”。以生存作为第一目标的话,大部分时候的争议就显得没有必要。
“不过……书童啊。那可是个苦差事。那些脾气古怪的少爷和小姐,难伺候得很。”
“哈哈,有点。”
九方泽只是这么回答。甚至,这个反应是下意识的。他突然在想,若是老太太还活着,他一定会突然维护起小姐的形象吧。那时候,他也一定是下意识的。只是这之中的区别在于,他究竟是九方泽,还是虞家的管家。
至少现在是九方泽。
有人终于有所现。是女队员在分析出大致的地方后,他趴在附近闻出来的。场面当然不是很雅观。虽说他声称自己的嗅觉十分敏锐,但和妖怪相比自是差得远。
他找到了老鼠屎,干燥的。奇怪的是,把溶液喷在上面时,除了将它打湿之外没有任何事生。他们不能肯定这就来自那个“蓝色光”的老鼠,还需要更多线索。
一番探寻后,四人已经离队伍很远了。他们回到了一楼——正是有着通往山体另一侧的隧道的区域。但在离隧道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他们在遮挡物后,现了一个小小的洞。即使附近不用喷洒溶液,也能看到些许灰与白的粉尘。
“竟然是……老鼠洞。”一人迅地在本子上记录它的方位,“真是浅显的道理,但我们谁都没想到。对啊,这才直观,才符合逻辑嘛。”
“搞什么……我还是不敢相信。”女队员仔细观察周边,试图寻找破绽,“这墙体可是贴山而建,它总不能把里面打穿吧……”
九方泽皱起眉道:“并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这么多年,温度、湿度也有变化,说不定墙壁与山体间存在额外的缝隙,也方便它们的活动。但这是否意味着……”
意味着禁区已与山的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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