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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她忽然想起那日在韶园时,分明是听见了有人抛掷了石子过来,恰好落在脚边,自己才会正好踩上去。姜清窈轻蹙眉,却不知是何人所为。
正自出神时,宫人掀开帘子,谢如婉与六皇子并肩走了进来。六皇子满脸心不在焉,敷衍着朝谢长宁见了礼,在谢如婉身畔坐下,却一直坐立难安。
谢长宁看向他,发觉他始终盯着殿外,心中猜到了七八分,便道:“六弟若是想在院子里玩,尽管去便是,不必拘在此处。”此话一出,六皇子如逢大赦,很快起身往殿外跑去。不多时,几人便听见他喝令内侍陪自己玩闹的声音。
谢如婉瞥了眼飞奔出去的六皇子,面上浮起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对于这个不成器的胞弟,她实在是头痛,却无计可施。
“看着几位妹妹的模样,倒让我想起从前在宫中的时候了,”谢长宁脸上带着淡淡的温和笑意,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怀念,“那时候每日读书习字,抚琴作画,也十分有意趣。”
谢瑶音道:“长姐,如今你每个月都可入宫来,不如下次去萤雪殿走走吧。如今,风荷堂热闹得紧。”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却听见殿外院中传来六皇子的呵斥声,谢瑶音皱眉道:“六弟这又是怎么了?长姐,我出去瞧瞧。”
谢长宁笑看着她:“阿瑶如今越发有姐姐的模样了。”说着,她也起身往外走去。
姜清窈跟在后面,刚迈出殿门,便听见谢瑶音的声音:“谢怀颂,你又在惹是生非!”
她正欲看看六皇子到底在做什么,忽然听见身畔的谢如婉惊呼一声:“哪来的野猫?”话音刚落,一团毛茸茸的温热的东西贴上了姜清窈的裙角,她一低头,便看见那只熟悉的灰猫正有些慌乱地窜来窜去,像是受了惊吓。
姜清窈想弯腰去拦住它,然而灰猫似是被惊到了,慌不择路地往回跑去,恰好撞在了谢如婉脚边。
谢如婉嫌恶地皱起眉:“广阳宫里哪来的猫?这般乱闯,脏了我的衣裳。”说罢,她犹嫌不足,提起裙角便要一脚踢过去。
“等等!”姜清窈忙上前抱起了那只猫,“三公主稍待,我把它抱走便是。”
她的动作极快,谢如婉惊讶之下连忙收脚,只是依然有一股力道落在了姜清窈手臂处,对方却恍若未觉,只温柔地安抚着那只猫。而猫儿在她面前也变得乖顺起来,任由她抱了起来。
“姜姐姐,难道这是你养的猫?”谢如婉的语气是掩不住的轻蔑,大约是觉得养一只这样灰扑扑不起眼的野猫实在是跌了身份。
姜清窈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鄙夷,淡淡道:“我不过是不忍看它被踢伤罢了。”
另一边,谢瑶音正在教训六皇子:“谢怀颂,你为何要用石子扔那只猫?”
六皇
子满不在乎地道:“不过是一只野猫,难道我还不能拿它来取乐吗?”
他又道:“我见过这只猫!那日在韶园,它也是这般胡乱冲撞了我,我气不过便拿石子扔了它,结果还是被它跑了。”
韶园,石子,猫姜清窈心头霍然明朗,原来那日害自己扭伤的石头便是来自六皇子之手。一时间,她心中漫起一丝恼意,沉沉地压了压呼吸。
谢如婉开口道:“二姐姐,不过是一只无主的野猫罢了,方才还冲撞了我,可知它一向如此。倘若来日,它冲撞了父皇或是母后,又该如何?”
她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姜清窈,说道:“依我看,这样作孽的畜生便该打死,免得日后再生事端。”
“不可!”姜清窈出声道,“宫中自有专门豢养动物的宫人,交给他们好生照顾便是,为何要取它性命?”
谢如婉笑道:“姜姐姐不知道吗?宫中养着的那些猫儿狗儿都是品相纯正、血脉贵重的,这种野猫怎可与它们相提并论?”
“长宁姐姐,”姜清窈看向眼下最年长的谢长宁,语气里带着恳求,“猫儿无辜,何必要它的命?”
谢长宁尚未开口,忽然自宫门处传来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皇长姐,这只猫是我养的。”
少年迈步进来,那双眸子如浸寒冰,看向了六皇子。
回京并无多么深厚的表兄妹情。
姜清窈愕然看向他。
这竟是他养的猫?她脑海中陡然出现那日在假山之中的情形,这才明白谢怀琤为何会出现在哪里,想来是去寻猫的。
那么那日在韶园外,福满之所以出现在那附近,应该也是去寻找这淘气乱跑的猫的。
姜清窈一时间有些出神。原来先前自己遇到的那么多事,桩桩件件明里暗里都与谢怀琤有关。
她站在原地,裙角被风拂过,扬起轻缓的幅度。那一点细微的摇曳落入不远处的谢怀琤眼中,他看向怀抱着猫的少女,她丝毫不在意猫身上的脏污,紧紧把它揽在身前,温柔地安抚着它。有一缕乌黑的碎发垂在她白玉般的面颊一侧,她轻轻扬了扬头,抬眼恰好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谢怀琤收回目光,看向六皇子,淡声道:“这是我养的猫。”
他看向谢如婉,唇角带了抹笑,声音却带着十足的寒意:“三妹妹想打死它,怕是不能够了。”
谢如婉面色僵硬了一瞬,很快露出笑容道:“原来这是五皇兄养的猫,我竟没看出来。我见惯了宫中人养的猫,从未见过这般毛色的,一时间惊讶,让五皇兄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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