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我即变数(纸灯客)_第23章万古一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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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万古一晤（第1页）

那北海玄龟，这尊自开天辟地之初便已存在的古老生灵，似乎对于青玄与墨玄这两个在其眼中如同尘埃般“微小”的存在，并未投以过多的关注。它仅仅是慵懒地、仿佛只是翻了个身般，将那片浩瀚如大陆般的背甲与山岳般的头颅浮在波涛渐息的海面之上，任由冰冷的海水冲刷着它甲壳上亿万年的沉积。它微微张开那如同深渊裂缝般的巨口，并非吞噬，而是以一种独特的韵律，缓缓汲取着北极天穹之上垂落的、蕴含着太阴星力与周天星辰精粹的冷冽天光。它每一次悠长到仿佛跨越季节的呼吸，都自然而然地引动着周遭风云的汇聚与流散，海潮的涨落也随之变得规律而磅礴，仿佛它的存在本身，就是这片北冥之海天象运转的核心法则。

然而，当它那如同两潭万古寒渊般的巨大眼眸，在漫无目的地扫视这片它沉睡已久的领地时，目光无意间掠过了冰川边缘、正被青玄护在身后、既有些畏惧又忍不住好奇探头张望的小墨玄时，那原本古井无波、仿佛冻结了无尽岁月的眼眸深处，似乎极其微弱地泛起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那涟漪并非敌意，更像是一种……看到了某种熟悉却又久远到几乎遗忘之物的、一丝淡淡的追忆与确认。

紧接着，一道苍老、缓慢、厚重，仿佛自万古岁月长河的源头、跨越了无数元会的尘埃缓缓传来，带着时光沉淀下的独特韵律的神念，如同春日里初融的雪水汇成的溪流，温和而不可抗拒地，轻轻拂过青玄与墨玄的心头，直接在他们识海中响起：

“始麒麟……那倔强大地之灵的血脉……竟然……尚存一缕……如此纯净……”

“还有……你……小家伙……身上……熟悉……却又……陌生的……混沌气息……非此纪元之物……”

这神念之中，并无丝毫恶意与审视，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观察岩石纹理或雪花形态般的好奇，以及一种见证过宇宙生灭、星辰轮回后沉淀下来的、近乎于“道”的淡然与脱。

青玄心中凛然，瞬间明悟。在这等与天地同寿、其存在本身或许就是一部活着的洪荒古史的存在面前，任何意义上的隐瞒、伪装或狡辩，都显得毫无意义，甚至可笑。对方那古老到无法想象的神念，或许早已在无声无息间，将他们的根底窥探了七七八八。他收敛心神，面色肃然，朝着远方那如同移动山脉般的玄龟头颅虚影，郑重地拱手一礼，姿态不卑不亢，同时以自身凝练的神念，清晰而平和地回应道：

“晚辈青玄，机缘巧合，携故人始麒麟之遗孤墨玄，为避洪荒纷争，途径北海宝地，暂借一隅栖身。若有打扰前辈万古清修，攫取此地灵机，还望前辈海涵，宽宥我等冒昧。”

那玄龟巨大的头颅，似乎因这回应而极其缓慢地、带动着周遭海水出低沉轰鸣地，微微动了动。它那混沌暗黄、如同承载了无数星河流转的眼眸，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距离，更加清晰地落在了青玄的身上。那道苍老的神念再次缓缓传来，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极其微弱的感慨：

“无妨……此北海……非吾之北海……乃天地之北海……万物……皆可栖……”

“洪荒……喧嚣久矣……血火弥漫……业力如潮……却许久……许久……未有如你这般……身具‘变数’之机的小家伙……踏足此地了……”

它的神念断断续续，每一个意念的传递，都仿佛需要耗费凡俗生灵难以想象的漫长时光去组织、去表达，带着一种独特的、属于永恒者的时间尺度。

“龙……凤……麒麟……三族鼎立……气运所钟……本该……绵泽万古……奈何……心比天高……争杀不休……打得……天倾西北……地陷东南……灵脉崩毁……何其不智……”

“滚滚业力……缠身蚀骨……蒙蔽灵台……终将……尽归尘土……如那开天之初……诸多神魔……一般无二……争来争去……称雄称霸……不过……是劫运轮回中……一场……绚烂却短暂的……镜花水月……”

玄龟的意识古老而浩瀚，其话语间透露出的信息，仿佛将龙汉大劫乃至更久远时代的宏大叙事，都轻描淡写地归结为一场注定消散的烟火。它似乎并无太多与外来者深入交谈的欲望，更像是一个独居于时间尽头、看尽沧海桑田的孤独老者，在漫长的沉睡间隙，偶然遇到了两个过客，便随口倾诉几句沉淀了无数岁月的感悟与慨叹，不在意对方是否理解，也不期待回应。

“……吾生于……天地初开……清浊分立之时……见证过……混沌神魔的咆哮与陨落……目睹过……先天百族的兴起与衰亡……感受过……星辰的诞生与寂灭……”

“这洪荒……热闹过……也沉寂过……唯有……脚下这北海之寒……头顶这极光之幻……以及……那冥冥中……永不停歇的大道之轮……亘古……未变……”

它最后的神念，带着一种深深的寂寥与一种越悲喜的平静，缓缓消散在青玄与墨玄的识海之中。随即，那巨大的眼眸似乎缓缓闭合了一半，重新恢复了那种万古不变的沉寂与漠然，仿佛再次沉浸到了它那以元会计的漫长沉眠或独特的修行状态之中，不再关注外界。

然而，尽管交流短暂，玄龟对墨玄流露出的那一丝基于古老记忆的善意，以及对青玄那“身具变数”的评语，都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青玄心中荡开了层层涟漪。他清晰地认识到，这次为避祸而来的北海之行，恐怕绝不会仅仅是一次简单的、与世隔绝的潜修避难。这尊偶然得见、却又仿佛早已注定的北海玄龟，其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行走的洪荒史诗与天地秘藏！或许，能从这尊最古老的见证者身上，窥得更多关于洪荒天地本质、关于劫运轮回、乃至关于那遁去“其一”的奥秘。

他站在冰川之上，望着远方那重新与海天融为一体的庞大身影，心中思绪万千。凛冽的寒风依旧，但此刻吹拂在他身上，却仿佛带着一种来自太初的、冰冷而真实的重量。这片北冥之海，因这玄龟的存在，在他眼中变得愈深邃与神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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