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我即变数(纸灯客)_第18章道散千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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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道散千虹（第1页）

不知在那道韵如海、时光凝滞的玄妙境地里沉浸了多久，仿佛只是心神的一个恍惚，又好似已然度过了万古轮回。那持续回荡在紫霄宫内外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生灵真灵深处，阐述着混沌开辟、阴阳分化、混元至理的宏大纶音，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

没有余音缭绕，没有渐行渐远，就是一种绝对的、干脆利落的停止。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轰然断折，又如滋养万物的源泉瞬间枯竭。整个紫霄宫内外，那之前浓郁到几乎化为液态、滋养了无数听道者的无边道韵异象，也随之开始了一场无声而迅的退潮。遍地涌现、流转着大道符文的璀璨金莲，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道力，花瓣收拢，金光内敛，如同梦幻泡影般，逐一悄无声息地隐没于那片温顺的混沌虚空之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那些姿容绝丽、气质空灵、不断洒落蕴含着智慧灵光五彩花雨的天女虚影，也带着永恒不变的慈悲微笑，身形逐渐淡化、透明，最终化作最为精纯的道韵清风，彻底消散无踪；而那直接作用于真灵深处、涤荡心尘、启迪智慧的缥缈仙乐，其最后的几个玄妙音符在心神中激起一圈涟漪后，也彻底归于一片蕴含着无穷可能与深邃寂静的“无”之中。

然而，道祖的声音虽已停歇，那直指大道本源、蕴含着开天辟地以来最深奥义、最高法则的玄音真意，却如同最炽热的烙印，依旧在每一位听道者的心神识海、乃至道基最深处剧烈地回荡着、轰鸣着、碰撞着！其蕴含的信息量太过浩瀚，其揭示的道理太过深邃，余韵悠长而猛烈，足以让任何一位大能者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心力去慢慢咀嚼、消化、吸收、转化，方能真正化为己用。

也就在这万籁俱寂、唯有内心道音轰鸣的时刻，那两扇自讲道伊始便紧紧闭合、隔绝内外的紫霄宫古朴巨门，再次无声无息地、如同顺应着某种无形的大道韵律般，向内缓缓滑开，将外间那片永恒迷蒙、色彩光怪陆离、蕴含着未知与危险的混沌虚空的微光，重新透了进来。这无声的开合，仿佛在向所有听道者昭示：鸿钧道祖于紫霄宫的第一次宣讲混元大道，至此，已圆满结束。

平台上，那三千位形态各异、气息或磅礴或晦涩、来自洪荒各处的紫霄客，如同大梦初醒，陆续从那深不可测、物我两忘、与道合真的悟道境中被拉回现实的感知。醒转过来的他们，神色反应各不相同，构成了一幅生动而复杂的众生百态悟道图卷。

有的修士满面红光，犹如饮下了琼浆玉液，周身气息不受控制地澎湃涌动，道韵流转明显比听道前更加圆融凝练，强盛了不止一筹，眼中精光爆射，喜色溢于言表，甚至忍不住低声长啸或抚掌赞叹，显然在此番千载难逢的听道中收获无比巨大，困扰多年的修行瓶颈得以轰然冲破，前路迷雾散尽，豁然开朗，仿佛混元道果已在遥遥招手。

有的则是眉头紧锁，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面露深深的沉思、困惑乃至几分苦恼之色，仿佛神魂仍被道祖所讲的某些极其精微、彼此关联又看似矛盾的深奥法理紧紧缠绕，脑海中充斥着无数亟待梳理、验证、推演的疑问与乍现的灵光，对外界宫门开启、众人醒转的动静恍若未闻，只是下意识地维持着盘坐的姿态，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或虚空中划动着玄奥难明的轨迹，苦苦追寻着那大道中一闪而逝的微妙灵机。

而更多的修士，则在短暂的恍惚、回味与确认讲道确实结束后，立刻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与机缘的宝贵。他们或匆忙起身，甚至来不及整理略有散乱的衣袍，周身遁光一亮，便化作一道迅疾的流影，直接冲向平台边缘那翻滚的混沌之气中，急切地寻觅相对僻静安全的一隅，迫不及待地要闭关潜修，全力消化此番听道所得的浩瀚感悟与磅礴道韵，巩固那刚刚提升、尚未完全稳定的崭新境界；或则是三两相识好友、同门师兄弟迅聚拢在一起，挥手布下简单的隔音与防护禁制，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兴奋，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热烈地交流、探讨、争辩着听道所得。言语之间，充满了对大道玄妙无穷的惊叹、对自身独特感悟的分享，以及对他道途的印证。而其中被提及频率最高、讨论最为热烈、眼神最为炽热的，无疑便是那道祖亲传、玄奥无比、直指混元圣道的“斩三尸”成圣之法！众人的交谈中，无不闪烁着对圣位的极致向往与憧憬光芒，热烈地探讨着如何感应并寻觅与自身三尸最为契合的先天灵宝，斩尸过程中可能遇到的种种心神关隘与凶险，如何培育三尸化身，以及对那传说中三尸圆满归一、证道混元那无上境界的无限想象与规划。这股因“圣道捷径”而燃起的集体狂热，并未因讲道的结束而有丝毫消退，反而在彼此的交流、鼓励与憧憬中，如同添柴加火，愈高涨、蔓延。

一时间，原本肃穆庄严、唯有道音流淌的平台之上，气息剧烈流动，各色遁光如同雨后春笋般接连亮起，划破混沌的迷蒙。一道道或强横无匹、或灵动飘渺、或诡异森然的流光，如同夜空中骤然爆的绚丽流星雨，又似百川归海，却又方向各异，纷纷义无反顾地投入那无边无际、既充满回归希望又暗藏混沌凶险的虚空之中，朝着洪荒天地方向疾驰而去。他们迫不及待地要将此番听道所得的无上法理、神通妙悟，应用于自身的修行实践，或开宗立派广纳门徒，或谋划未来争夺气运，或闭关潜修以期早日触及那圣道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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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那一身赤红道袍、面容和善的红云，与身着土黄道袍、气息厚重沉凝的镇元子，也联袂而至，来到青玄面前道别。红云脸上依旧带着那招牌式的洒脱不羁笑容，显得心情极佳，他用力拍了拍青玄的肩膀，朗声道：“青玄道友，哈哈！此番听道，真是酣畅淋漓，收获颇丰啊！许多往日疑窦，今日豁然开朗，恨不能即刻与你再寻一处仙境，坐下来好好论上三百年大道！奈何机缘各有所需，感悟也需及时巩固，我与镇元子道兄需得尽快返回万寿山五庄观，细细消化此番所得。他日你若得闲，游历洪荒，定要来万寿山寻我！届时，咱们再把酒言欢，坐而论道，定要分个高下……不，是互相印证，共同精进才是！”

一旁的镇元子亦是面容温润平和，手持莹白玉麈，对青玄郑重地稽一礼，声音醇厚如大地回响：“青玄道友，道祖宣讲混元大道，此乃开天辟地未有之机缘，道友根基深厚，悟性凡，见解独到，未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吾之万寿山虽非洞天福地之，却也清静，大门随时为道友敞开。今日紫霄宫一别，暂且别过，望道友一路珍重，他日有缘，洪荒再聚，你我再续今日论道之缘，贫道必以人参果相待。”

青玄望着眼前这两位在紫霄宫中结识、性情相投、道心纯正的道友，心中亦是涌起阵阵感慨与暖意。此番紫霄宫之行，险阻重重，能得此二位良友，实乃一大幸事。他拱手，面容肃穆而真诚地还礼：“红云道友，镇元道友，二位道友之厚谊，青玄必当铭记于心，永志不忘！他日青玄修为稍有所成，必当亲赴万寿山宝地，向二位道友请教地仙大道与逍遥妙法，届时定要叨扰，品尝那闻名洪荒的人参仙果。前路漫漫，道途艰险，望二位道友亦多多珍重！”

言罢，红云与镇元子相视一笑，也不再耽搁，周身遁光同时亮起，一者如天边流云，飘逸灵动，一者如厚重大地，沉浑磅礴，两道迥异却又和谐的气息并肩而起，瞬间便投入那茫茫混沌之中，几个闪烁间，便已消失不见。

随着一道道遁光相继离去，原本熙熙攘攘、汇聚了洪荒近乎所有顶尖大能、气机交织如网的紫霄宫外平台，以肉眼可见的度迅冷清、空旷了下来。最终，只剩下寥寥十数位尚在深度入定、周身道韵剧烈波动而无法立刻醒转的修士，以及少数几位似乎并不急于离去、仍在原地静静体悟着什么的存在，点缀在这片广阔的平台之上。而那巍峨古朴、仿佛承载着大道根源的紫霄宫本身，在送走了三千听客之后，其大部分门户也再次缓缓闭合，重新被那温顺而神秘的混沌气息所笼罩，静静地悬浮于原地，仿佛刚才那场席卷了整个洪荒顶层力量、决定未来亿万年格局的道法盛宴，只是一场短暂而瑰丽无比、醒来后余韵悠长的玄奇梦幻。

青玄独自立于渐趋冷清寂寥的平台边缘，衣袂在混沌微风中轻轻拂动。他望着那不断远去、最终彻底消失在混沌迷障中的点点流光，感受着元神深处混沌珠传来的温润而独立的波动，以及心中那份迥异于常、对“因果网”与“斩三尸”之法生出的深刻警惕与独有领悟，目光沉静如水，却又悠远得好似穿透了无尽混沌，望向了那不可知的未来。第一次紫霄宫听道，结束了。但对他青玄而言，一场属于他自己的、更为漫长、更为曲折、也更为坚定的独有求道之路，却仿佛才刚刚拨开迷雾，清晰地展现在脚下，指向了那未知而注定与众不同的远方。道散千虹，各寻其路，他的抉择，已然铸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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