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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一个温和、疲惫,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与宽慰的声音,如同隔了万水千山,直接在白泽混乱的意识深处响起。
“寒氏的债…不该由血来偿…”
“守护…比毁灭…更难…”
“龙脉…众生之根…”
“这担子…太重…但总要有人…扛起…”
声音断断续续,如同风中絮语,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砸在白泽的心上。伴随着这声音,是一幕清晰无比的画面:
依旧是那地脉失控的节点。狂暴的金红能量虽然被暂时疏导,但源头依旧在躁动,裂痕在蔓延,大地在呻吟。
紫袍身影——寒紫阳的残影,悬浮在那巨大的、如同世界伤口般的裂痕上方。他的身影已经淡薄得近乎透明,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他没有再看那毁灭的源头,反而缓缓转过身。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精准地、温和地,落在了此刻意识沉沦于幻象中的白泽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只有一种深沉的悲悯,一种托付的决然,一种…看到后继者的宽慰。
然后,寒紫阳那仅存的、淡薄如烟的残影,对着白泽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极淡、却无比清晰的微笑。
下一刻,他张开了双臂!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耀眼夺目的光芒。只有一种无声的、彻底的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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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最后的、维系着最后一点意识的残影,如同投入火焰的雪花,义无反顾地、温柔地,融入了那道巨大的地脉裂痕之中!
随着他残影的融入,那狂暴躁动、如同喷前奏的地脉裂痕,竟肉眼可见地开始弥合!金红色的毁灭性能量被抚平、理顺,重新归于相对稳定的流淌。虽然裂痕并未完全消失,但那股毁灭性的气息,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大地深处传来的、那令人心悸的呻吟声,缓缓平息。
画面至此,轰然破碎!
“噗!”
白泽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向后踉跄着倒去。剧烈的头痛如同无数钢针在颅内攒刺,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
他重重地摔倒在地,后背的伤口再次崩裂,剧痛让他蜷缩起来。但身体的痛苦,远不及意识深处那巨大的冲击来得猛烈。
寒紫阳…寒氏末代家主…散尽最后残魂,修补龙脉裂痕…
那句“寒氏的债,不该由血来偿”,如同洪钟大吕,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反复回荡,震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白泽挣扎着,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越过模糊的视线,再次投向那尊高大的石傀。
石傀依旧沉默地跪在那里,眼窝中的熔金光斑静静燃烧。但在那光芒深处,白泽似乎看到了刚刚幻象中,寒紫阳融入地脉裂痕时,那最后的一抹微笑。
冰冷粗糙的岩石表面,似乎还残留着刚刚那庞大意志冲击的余韵,指尖触碰时带来的震颤感依旧清晰。
白泽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自己沾满泥土和血污的手上。那块螭纹玉佩,不知何时已被他攥得死紧,温润的玉质硌着掌心,传递着一种沉甸甸的、近乎滚烫的力量感。
寒紫阳最后的微笑,那句“寒氏的债,不该由血来偿”,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灵魂深处,带来一阵阵灼痛和前所未有的茫然。
复仇的烈焰在他心底燃烧了十年,支撑他从寒渊地狱爬回人间。那是对白惊鸿剜骨之仇的恨,是对昆仑不公的怒,是他化身焚天魔尊的唯一动力。可如今,这突然砸下来的“守护龙脉”、“众生之根”的担子,像一盆彻骨的冰水,当头浇下。
血债血偿?寒紫阳用最后的残魂告诉他,不。
他该怎么办?这突如其来的“家主”身份,这沉甸甸的、关乎无数生灵存续的“龙脉”,和他那焚尽九重天的复仇誓言,该如何并存?或者说,还能并存吗?
“呵…”一声低哑的、带着浓浓自嘲和苦涩的轻笑,从白泽的喉咙里挤了出来。他撑起剧痛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走到冰棺旁。棺体上的裂纹在玉佩清辉的映照下,依旧刺眼。他伸出手,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轻轻拂过那冰冷的裂痕,仿佛在安抚棺中沉睡的魂灵。
“瑶光…”他喃喃低语,声音嘶哑,“你说…这算不算…强买强卖?棺材房贷还没还清…又背上了…更重的债…”他的嘴角努力想扯出一个惯有的、带着点痞气的弧度,却只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轰隆隆——!”
脚下的大地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震颤起来!这一次,不再是石傀出现时的地裂,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狂暴的脉动!仿佛大地深处,有什么庞大而恐怖的心脏被惊醒了,正带着无边的怒火,开始疯狂地搏动!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灼热、更加暴戾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岩浆,猛地从地底深处喷薄而出!空气中瞬间弥漫开刺鼻的硫磺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毁灭威压!
“嗷——!!!”
一声低沉、愤怒、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咆哮,穿透了层层岩土,直接在白泽的脑海中炸响!那声音充满了被禁锢万载的怨毒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是它!是那头沉睡在昆仑地脉深处、赋予了他复仇力量的太古孽龙——万劫!
这龙脉的异常躁动,显然惊醒了这头绝世凶物!它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风暴,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毁灭欲,瞬间席卷了这片区域!
白泽脸色骤变!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缕与万劫紧密相连、如同跗骨之蛆的孽龙残魂,在这咆哮响起的瞬间,如同被浇了滚油的火焰,猛地沸腾起来!一股狂暴、嗜血的杀意,不受控制地冲击着他的神志,眼前甚至开始闪现猩红的血光!那是万劫的意志在反扑,在试图重新掌控这具“容器”!
“呃啊!”白泽痛苦地闷哼一声,猛地单膝跪地,一手死死按住剧烈抽痛的额头,另一只手则条件反射般紧紧抓住了胸口的玉佩!玉佩的清辉似乎感受到他体内两股力量的激烈冲突,光芒陡然变得急促而明亮,竭力地压制着那孽龙残魂的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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