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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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雷霆乍惊初试锋芒（第1页）

山雨终究是来了，只是这第一道惊雷，并非劈向顾倾城，而是落在了看似与这场选秀风波毫无干系的吏部。

就在选秀前五日，一份措辞犀利、证据确凿的匿名奏疏，如同淬了毒的匕，直插吏部考功司。奏疏中详细罗列了考功司郎中赵永昌卖官鬻爵、贪赃枉法的十余条罪状，时间、地点、经手人、赃款数额，甚至部分隐秘的账目往来，都列举得清清楚楚，堪称铁证如山。更令人心惊的是，奏疏末尾，笔锋一转，将此事与“朝廷选士之公”、“寒门进取之路”联系起来，痛陈此等蠹虫不除，则吏治不清，贤路闭塞，国将不国！

这份奏疏并未通过正常的通政司渠道，而是如同鬼魅般，直接出现在了都察院几位以刚直着称的御史案头，同时，一些关键证据的副本，也悄然流传于部分清流官员之间。

一时间，朝野震动！

皇帝勃然大怒，当庭下令彻查。铁证面前，赵永昌无从抵赖，很快被革职查办，投入天牢。而更让某些人心惊肉跳的是，顺藤摸瓜之下，隐隐牵扯出了赵永昌背后的靠山——与东宫往来密切的吏部左侍郎！

虽然最终未能直接牵连到侍郎本人，但太子一党在吏部的势力无疑遭受了一次重创，颜面扫地。清流们趁机大肆抨击吏治腐败，要求整顿铨选之制。朝堂之上，风向骤变。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源头自然指向了那份匿名的、却威力巨大的奏疏。无人知晓它来自何处，但有心人却现，奏疏中列举罪证的行文风格，与之前悄然流传的、抨击权贵奢靡、同情民生多艰的某些“匿名文章”颇有相似之处。一种无形的压力，开始笼罩在某些人的心头。

将军府，“听雪小筑”。

顾倾城正在做最后的入宫物品清点，小满在一旁帮忙。老韩无声无息地出现，递上一张纸条，上面只有简短的四个字：“事毕，风起。”

顾倾城看了一眼，指尖微动，纸条便在她掌心化为齑粉。她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姐，是……是我们做的吗？”小满小声问道，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后怕。

顾倾城淡淡瞥了她一眼：“记住，我们什么也没做。只是有人，将本该昭示天下的真相，送到了该看到的人面前而已。”

小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顾倾城心中明镜似的。这份“大礼”，自然是出自那位笔锋如刀的“墨痕”之手，证据则由阿丑通过那些寒门学子的渠道多方核实、补充，最后由老韩的人，以无人能追查的方式递送出去。她选择在选秀前这个敏感时刻引爆，目的有三：其一，进一步打击太子党羽，削弱其势力；其二，敲山震虎，让那些潜在的对手看清，她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她手中掌握着能让他们身败名裂的力量；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借此在皇帝和清流心中，埋下一个“不畏强权、揭露黑暗”的模糊印象，为她日后在宫中的言行，铺垫一层“正义”的底色。

效果立竿见影。

当日下午，王氏竟亲自来了“听雪小筑”，身后跟着的丫鬟手里还捧着一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头面饰。

“倾城我儿，”王氏脸上堆着前所未有的热情笑容，“选秀在即，母亲思来想去，你之前的那些饰都过于素净了，怕是入不了宫里的眼。这套红宝石头面是母亲当年的嫁妆，正好配你，快试试看合不合适？”

顾倾城目光扫过那套金光闪闪、宝石璀璨的头面，款式华丽张扬，与她现在刻意维持的“贞静”人设格格不入。若她真戴了这套进宫，落在有心人眼里，只怕立刻就会被打上“奢靡”、“不安分”的标签。

“母亲好意，女儿心领了。”顾倾城语气疏离，“只是女儿近来诵经礼佛，已习惯素净。如此华贵的饰，还是母亲自己留着吧。更何况，选秀看重的是德言容功，而非珠翠堆砌，女儿觉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反倒更显本真。”

王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眼底闪过一丝恼恨，却不敢强逼，只得干笑两声：“呵呵，我儿说得是，是母亲考虑不周了。”她悻悻地让人将头面收回，又假意关怀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顾倾城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泛起一丝冷意。这王氏，怕是也被朝堂上那场风波吓到了，想来试探虚实，顺便再给她下个绊子。可惜，手段太低劣。

吏部风波的影响远不止于此。连带着，之前那些关于林家以次充好、欺压百姓的流言，也似乎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传播得更广，议论的声音也更大了。林莽在朝堂上被几个御史旁敲侧击，气得告病在家，连林贵妃在宫中也收敛了许多，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插手选秀事宜。

原本因选秀而显得有些浮躁的京城，因这一记突如其来的闷棍，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暗流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变得更加深沉难测。

顾倾城能感觉到，府外那些窥视的目光，变得更加专注，也更加谨慎。二皇子与德妃的人，似乎都在重新评估她的价值与威胁。

夜幕降临，顾倾城独立院中，望着东南方向那一片巍峨连绵的宫殿黑影。那里，灯火璀璨，如同星河坠落人间。

她知道，经此一事，她再想完全隐藏锋芒已不可能。皇帝会注意到她，林贵妃会更加恨她，太子党会更加视她为眼中钉，其他的皇子势力也会对她更加“感兴趣”。

但这正是她想要的。

藏拙于巧，示弱于强。

她就是要让他们都知道，她顾倾城，回来了。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孤女，而是一个携带着雷霆与风暴的……复仇者。

选秀，就是她的登台亮相。

她轻轻抚过袖中一枚冰凉坚硬的物事——那是萧绝通过老韩送来的，一枚看似普通、实则内藏玄机的玉簪，也是她与“听风阁”在宫内联系的凭证之一。

“舞台已经搭好，”她对着那一片宫阙，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也该轮到主角，登场了。”

风雨将至，而她，已备好舟楫。

只待宫门开启，便乘风破浪，直抵那权力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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