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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前几天离她而去的事情,白寻还记得。她本想见面之后把危好好地揍一顿,没想到危已经躲得远远地了,果然是鹰愁涧第一机灵鬼。虽然鹰愁涧就他们三个人。至于敖烈说的教她习武的事,被她选择性的忽略了,毕竟跟着敖烈习武那就是在挨揍。
习武的计划还是被搁置了,他们两个坐坐聊聊,恍然不觉到了半夜,这时敖烈察觉温度低了一些。他走出房间玩外看,河面上风唔唔地吹,还有雪花落在水面的簌簌声。他若有所觉,对白寻说:“外面好像是下雪了。”
“雪?敖烈,我们去看雪吧!”白寻站在门槛上向下看敖烈,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已经过了两百岁,看雪的时候年年都有,但能与他一起看雪的时候,绝无仅有。如果能看这一夜雪,兴许她这一生也没了遗憾。
“好。”他岂能看不见她眼里的欣喜与希冀,敖烈一步步走过去,将白寻的手握住,带着她冲破水面,落在河边。两人顶着寒风飘雪,找了河边一棵树冠很大的树,并肩坐在树下。
白寻半歪在树干上,一边身子靠着敖烈,两个人的手还紧紧抓在一起。白寻忽而察觉到了这个事实,脸上立刻热了起来,她假装不经意地看了敖烈一眼,敖烈看似毫无所觉,却把手松开了。白寻手心一空,心里闷闷的。敖烈出声提醒她:“发什么呆呢?看雪呀!”
他们出来之前,雪已经在下了。开始是一小片一小片、稀稀拉拉的,后来是一簇一簇像花朵一样的,不停地落在草地上、湖面上,本来是薄薄的一层,后来越积越厚,渐渐盖住了大地原来的色彩。
听着雪落的声音,那点心里的杂念好像被彻底洗净了一样,白寻静静地出神,仿佛她也变成了简单的一片雪,凝晶、漂浮、坠落、融化,直至结束了这简单的一生。
谁说人这一生一定会有意义呢?就像鹰愁涧里的一片雪,假如不是被他们二人看见了,谁又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曾有一片雪花降生、消融?
她心里原本有些话要对敖烈说,她想说的是,春暖花开就是她离开鹰愁涧的时候了。陪他走过这一个寒冬,也算她尽了心了,既然他们两个原本无缘,就该让彼此回到彼此的轨迹去。她留在这里,于他而言是种压力,于她自己而言,也永远不得解脱。
本是从容而来,不索求任何回报,也该从容而去,不带走一片浮云。
她该走了,该回到青石溪,她的故乡去,结束这阴差阳错的一段故事,回复最平常的人生,去嫁一个普通的男人,生儿育女。多年以后,弥留之际,也许她还会想起这个男人、这一场雪吧!
她这么想着,眼眶渐渐地红了,无神的大眼里也在不经意间刻上了点离别的伤感。怎么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她的样子很快叫敖烈发现了,敖烈知道白寻不是个喜欢诉苦的人,但有时候又特别地细腻多情,动不动就把自己憋哭了。
“怎样了,白寻姑娘?”
“白姑娘?”
“小白姑娘?”
他越是关心呵护,白寻越是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这男人,明明不喜欢她,却还是要这么关心她。难道他就不觉得麻烦吗?难道就不觉得她是个麻烦精吗?
“敖烈,你”白寻正要说什么,抬头直望着他的眼睛,后颈忽然一凉,原来是一团雪花顺着树干滑进了她的衣领,冰得白寻心里一惊,眼泪霎时间无影无踪了。她猛地转过头瞪着树,树上又是一团大雪花‘啪’得一声摔在白寻脸上。
“岂有此理!”白寻愤愤不平地一脚踢在树干上,这下好了,树冠上的积雪哗哗全掉了下来,连敖烈也遭了殃,忙拽着踢树的白寻跑了出去。
外面的风雪正大呢,走出来也是挨淋,敖烈撇掉外衣,撑开盖在自己和白寻头上。小小空间里,两个人面面相觑,白寻还是苦着一张小脸,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午夜子时已至,寒咒发作,敖烈浑身一个激灵。自他将修为分去部分给危之后,寒咒越发地难以抵抗了。他看着白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为什么老是苦着脸,我想看你笑。”白寻拽着他袖子,仰起头问:“我们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敖烈转过身,声音里透着刻骨的凉意:“白寻,我,我是一个给不了你未来的人。”
未来?为什么要说未来,难道,现在你愿意给我吗?白寻也没有深思,只是抓住他手说:“白寻不敢奢求,惟愿君一世顺遂、安好千秋。”
白寻的脸上这才渐渐有了笑容。慢慢地却发现敖烈的手有些凉,说是凉,其实有些不准确,应当说是冻,毕竟下雪的天气对于他们这等仙妖而言,也是寻常。她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两人握住的手,有些疑惑,敖烈是登了仙位的人,虽为水龙之身,皮肤透着凉意,但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冷。
她脸上透着狐疑,敖烈的表情也渐渐僵硬了,他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极力使自己的神情平复下来,“无妨,这是我近日新学的一门法术。雪越来越大了,我们先回去吧!”
白寻的脚步却停在了原地,“你的伤是不是没有好?还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敖烈再一次重申道:“这是我新学的法术,你不要多心。”
白寻没再说什么,指尖默默拈住一个诀,突然发难,凝出一股水流朝敖烈面门打了过去。敖烈躲闪不及,被白寻一股水流一拍,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还说不是受伤,换作平时,他怎么可能连这一股水流也躲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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