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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州城在惊惶中迎来了又一个清晨,然而晨光并未驱散弥漫全城的恐惧。
官府连夜贴出的告示在城墙各处墨迹未新:即日起实行宵禁,所有纸扎铺一律歇业,凡有疑似“纸人异动”者需即刻上报。
一队队持械官兵在街巷间穿梭巡逻,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往日的市井喧嚣。
林晏与苏辞藏身于城西一处废弃的米仓阁楼,透过木板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从昨夜刺史府惊险脱身后,追捕的力度明显增强了数倍。
不仅原有的官差,更多了许多面色冷峻、行动矫健的陌生面孔——显然是术士首领调来的专业人手。
“他们在挨家挨户盘查。”林晏压低声音,看着一队官兵粗暴地敲开对面民居的门,“搜查的重点似乎是...有年轻男女同住的人家。”
苏辞脸色微白,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被衣料紧紧遮盖的青符。
从昨夜开始,这印记就不时传来一阵阵微弱的灼痛,不再是之前那种单纯的发热,而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不断试探、触碰。
更让她心慌的是,每当这时,她总能隐约感觉到另一股相似的悸动从林晏的方向传来,仿佛两道印记在无声地互相呼应,又互相警示。
“我们的符印...”她迟疑地开口,“好像联系变得更紧密了。刚才你靠近窗口时,我感觉到它跳得很急。”
林晏一怔,下意识地按住胸口。
的确,从昨夜开始,他胸口的青符也异动得越发频繁,那种灼痛感甚至干扰了他的调息。
尤其当苏辞情绪波动或靠近时,这种感觉就尤为明显。
他回想起昨夜在刺史府听到的“母符”、“子符”之说,一个模糊而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形。
“他们可能通过某种方法,在追踪我们符印的‘动静’。”林晏面色凝重,“就像猎人追踪系铃的猎物。”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街角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犬吠声。并非寻常土狗,而是那种经过特殊训练的细犬,叫声尖利,中间还夹杂着一种低沉的、类似铜盘震动的嗡嗡声。
几个黑衣人牵着一头体型瘦削、鼻头却异常发达的异犬出现在街口。那犬并不嗅闻地面,而是不断昂头向着空气抽动鼻子,仿佛在捕捉某种无形的气味。它颈间挂着一个铜铃,那嗡嗡声正是铃铛发出。
牵着它的术士手中托着一个罗盘状的器物,指针正微微震颤着,时不时偏向他们所在的米仓方向!
“是‘循迹铃’和‘搜魂盘’!”林晏猛地缩回头,心脏骤沉,“他们果然有追踪符印的手段!快走!”
两人来不及收拾,迅速从阁楼另一端的破窗翻出,落在后方狭窄的巷弄里。几乎在他们落地的同时,前门已被猛烈撞击,米仓大门被轰然撞开,官兵的呼喝声和那异犬愈发兴奋的狂吠瞬间充斥了前院。
“这边!”苏辞拉起林晏,钻进一条堆满杂物的死胡同。尽头是一堵高墙,看似无路。
追兵的脚步声和犬吠声迅速逼近。苏辞焦急地环顾四周,目光忽然落在墙角几个废弃的巨大陶瓮上。她不及多想,奋力推开其中一个瓮盖,里面是半瓮陈年稻谷,散发着一股霉味。
“进去!快!”她催促林晏。
林晏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稻谷的气味或许能掩盖他们身上的气息,干扰那只异犬。他毫不犹豫地滑入瓮中,苏辞紧随其后,艰难地将瓮盖拉回大半,只留一丝缝隙透气。
瓮内空间狭小,两人几乎紧贴在一起,能清晰地听到彼此如擂鼓的心跳和压抑的喘息。外面,追兵已经冲入了巷子。
“气味到这里就浓了!”是术士的声音。
“分头找!肯定就在附近!”官兵的头目在呼喝。
那只异犬在巷子里焦躁地转着圈,吠叫声时而指向陶瓮,时而又被杂物的其他气味干扰,显得有些困惑。它颈间的铃铛嗡嗡作响,频率越来越高。
瓮内,林晏和苏辞屏住呼吸。
如此近的距离,他们身上青符的灼痛感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仿佛有两根烧红的针,分别扎在胸口和手腕,并且通过这痛处,一种奇异的连接感变得越来越清晰。
林晏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苏辞此刻的紧张和恐惧,而苏辞则仿佛能听到林晏心中飞速思考对策时那份沉重的压力。
“奇怪,搜魂盘的指向也有些乱了...”外面的术士似乎在查看罗盘,“这两个‘契印’的波动正在互相干扰...像是靠得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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