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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过了一阵药罐子人生后的毛小豆再度站到杨大管家面前时又是最初那副凛冽的样子了。
“两位公子日安,老朽与我家掌柜已经等候多时了,咱们现在动身刚好能在午前到达赛场做些准备。”
“那就走吧。”
等他们一行人到达赛场时现场已经是人山人海了,阿拓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衣着富贵神态悠闲的人在讨论这一场又会是哪匹马能够获胜。
在几个大庄家设置的压注摊位前里三层外三层地挤着一群想要压注的赌客,各自伸着头在张望后面架子上庄家最新挂出来的每匹马的赔率。丝毫不出意料的,阿拓将要骑着参赛的那匹飞雪果然是赔率最高的,然而即使高到这种地步,那块牌子下的赌注目前依然只有毛小豆拿来的那块古玉。
阿拓给了杨大管家一个眼神,后者悄悄将他拉到一边轻声解释道:“我们会在最后时刻再压注,省得被外人看出来跟的太多影响赔率。
比赛的规则和对手的情况与前几日我给公子的一样,刘太守的三匹马的情况最好。
我们其他几家的马没有太大差别,但这个比赛不光看马,还看骑师,谢家的那位李骑师是所有人里经验最丰富的,不过手段最脏的却是王家那个姓陈的,据说他以前是马匪出身,我们家的骑师就是栽在他手里,公子千万要小心。”
“呵,不弄出人命就行了是吧?”
阿拓在人群里扫了几眼,确定了那位据说是马匪的陈骑师,果然他身上那种匪气让他在周围这群富贵闲人里显得很突出。而后者也刚好和阿拓对上了眼,发现阿拓站在杨大管家身边后确认了他就是代替那位已经伤了的骑师上场的人。
“这就是叶掌柜搬来的救兵?这又是哪家的少爷非要自己来逞英雄?
劝您一句,像您这样金贵的小公子就老老实实在场外看我们这些粗人玩就是了,何必亲自下场和我们争这一口饭碗呢?许昌城的规矩,赛马时比赛激烈难免冲撞,到时候伤了您我们也赔不了您什么的。”
“规矩我懂,伤了也不用你们赔,不过我有点好奇——”阿拓笑得像是那种初出茅庐的世家公子一样的狂妄。
“我要是伤了你也不用赔吧?”
“只要你有那个本事的话。”毕竟顾忌到阿拓可能的背景那位骑师也不敢把话放得太狠,可是他眼睛里的轻视倒是不曾掩饰。
在类似的几轮招呼后赛马终于要正式开始了,仁义赌坊赶在最后压线的时刻往自家的马上下了大量的注,不过其他几家都觉得大约是他们被逼到山穷水尽下狗急跳墙的最后一招了,那个不晓得哪里找来的小公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在家里学了点本事就能横行天下了。等待会开始比了自然就能让他明白许昌城的水远比他以为的深。
“需要我给你身上加句什么话来保平安吗?”
在送阿拓入场前毛小豆突然转头问了他一句,其实他也明白这是多此一举,但不知怎的就是禁不住开了口,罢了,就当是这些天阿拓这么费心费力地照顾他的报答了。
“不用,在马上若兵家对上平民百姓还会输掉那简直就是笑话了。还有——”阿拓沉默了一会。
“不要为我承受任何的因果,以后也是一样。”
“你是说,如果你真有危险时我也不用管吗?”毛小豆斜着眼睛瞥了阿拓一眼,而阿拓已经从那一眼里感受到了明显的警告意味。
“是。”然而即使如此阿拓的回答依旧很生硬。
“我说——”毛小豆突然一步插到阿拓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是不是我之前的话让你产生了什么错觉,我说的对等里可没有你可以管我该怎么做的意思。我要什么时候用律令术,为了谁用都是我的事,后果也是我自己担,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
阿拓原地停下等毛小豆说完那句话后又一语不发地绕过他走到仁义赌坊用来比赛那匹马前。
“不要为我承受任何的因果。”阿拓只是固执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后就翻身上马骑着它去了比赛的线。
因为你会后悔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而这一句话阿拓却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
60
许昌城的这处赛马场地历史堪称悠久,自建安年间起就有好此道者开始着手建立专门的场地,还为了模拟各种战争地形或是情况设置了泥塘、山地、草地、沙土等等好几块区域,百来年间几经扩建后更是复杂到毛小豆觉得可以拿来练兵的地步。
可惜上好的兵家练兵处却是那些附庸风雅的士大夫们或是世家子弟们“体验”沙场的游乐场。看着这到处熙熙攘攘满脸兴奋地谈论着今天会不会见血的人群。
毛小豆是真的很想和他们说一句,真的想见血的话往北不远就有虎牢关,他可以一次让他们看个够,或者他们自己想要流血毛小豆都能成全他们,一不小心流多了毛小豆还可以再送他们一副上好棺材,如果他们真有这样的胆量的话。
百多年来,天下没有一天不是乱的,可这些嘴上说着家国抱负的人,没有一天不是躲在安全的城池里指点江山,靠着些许刺激伴随的想象来满足他们那虚无缥缈的沙场情怀。
毛小豆从来都知道他守的虎牢关身后有这些人,可就像他同阿拓说过的那样,他知道,可他既没空去管也管不了。所以他只能像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那样,孤独地站在赛马场里,用一身寒气逼退那些想要接近的搭讪者,无意义地做些消极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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