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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运将手中铁笔随手一丢,上前两步看着毛小豆。
“你说得对,是你赢了,说吧,要我怎么帮你们?”
虎牢关——
时间已经深夜时分了,可是将军的书房里依旧点着灯。看起来没有毛小豆帮忙时,毛将军处起军务的样子还是很可靠的。突然,一张符纸从窗户的夹缝里飞了进来,然后凌空停在了毛将军眼前。
“道家传讯符?”
有点疑惑到底是哪个道家真传会在这样的深夜给自己传讯的毛将军伸出手用双指夹住了那张符。一阵光芒过后,那张符纸在毛将军手中变成了一封信。
“原来如此。”信不太长,毛将军不过片刻就看完了其中内容,他的嘴角扯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俩孩子这趟是真的辛苦了,居然还拐到了谢康乐帮他们,没想到这谢家的天才还会道家真传技艺啊,真是……”
毛将军握着信起身,他打开窗看着外面,深夜里他当然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他脸上还是出现了怀念的神色。
平城皇宫——
天光乍亮,皇帝自某个偏殿的床上醒来,他平静地睁开双眼,一翻身坐起然后放下怀中抱了一夜的刀,脸上丝毫没有普通人刚刚睡醒时的迷蒙表情。偏殿里很安静,一个服侍的人也没有,皇帝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他像个普通人那样自己梳洗穿衣,很快打好基本仪表后又将那把被他放下的刀挂到了腰间。
没有人知道皇帝晚上会睡在哪里,皇帝自己也不知道,至少早上睡醒前不知道。他常常需要应付睡到一半刺客摸进来的情况,于是不得不在杀人后再换一间地方睡。不过昨天倒是很平静,得以一觉睡到天亮的皇帝打开窗户看见一只海东青乖乖站在窗外。
那只海东青大概在那站了一会了,翅羽尾端还有点清晨朝雾凝结的潮湿感。皇帝笑着伸出手,那只海东青自然地飞起落在皇帝的手上。
“来了直接敲窗就行了,在外面等那么久干什么,翅膀都湿了,要烤烤火吗?”
若宫殿里的侍者看见如今皇帝的样子恐怕个个都会惊掉了下巴。
对人一向冷酷无情的皇帝何曾会露出这种温柔表情,他们见多了皇帝站在一地血泊里刀都没擦干的样子,他的笑也从来到不了眼底,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小心地捧着手里的小鸟坐在炭火前露出一脸轻松的神情。
皇帝解下了被绑在海东青一只脚爪上的纸条,展开看了看后眼神又渐渐变冷。
“来人。”
随着皇帝的呼唤,内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疾奔而来,若误了皇帝的事,用命赔是很正常的事。
“陛下。”
“中山太守到平城了吗?”
“是的,昨天午后就到了。”
“叫他来见我。”
75
一名典型胡人长相的高大男子在侍从的带领下进入了皇帝办公的宫殿,他一身完全的草原上的打扮,胡服马靴加腰间一条牛革蹀躞带,一头黑发披散,头上戴着个插着翎羽的毡帽来代替帽冠。男子一边摇动肩膀,一边走着八字步,整个人随着脚步摇摆,表情肃穆一如萨满在跳某种祭祀舞蹈。他保持着节奏和韵律一直跳到了皇帝跟前,终于低下身体行了个胡礼。
“贺兰部莫题,拜见可汗。”
靠坐在胡床上的皇帝自男子进门后就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直到对方做完整套礼仪低下头去后还是一语不发。
没有得到皇帝命令的莫题不敢贸然抬头,可是那个胡礼本身就是舞蹈的一部分,要求一定的身体协调性才能长久保持这个姿势,在得不到皇帝允许起身的时间段里,莫题的那个胡礼逐渐变形,身型开始摇晃起来。
“可汗?”莫题终于还是在摔倒前自己收起了动作,他抬起脸疑惑地看着皇帝。
“你不是喜欢这个礼吗?孤不过成全你而已。”皇帝冷笑一声,周围的寒气让莫题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
“要不是这周围的摆设孤还算熟悉,你进门这一套孤还以为一觉睡回了二十年前,这里还是牛川的草原。”
“我可是记得,早就令你们束发加冠,朝臣冠服几年前也都给你们换过了,你一个中山太守,似乎不该是穿着这件来见我吧?”
“那些个劳什子玩意明明是汉人的东西,您是我们鲜卑人的可汗,为什么要逼着我们去学那没用的汉人?”
莫题看来也是对于这些朝服礼制不满已久,鲜卑人没有汉人那么明显的尊卑概念,他眼中的皇帝只是诸部落的大首领而已,若是对于可汗的做法有不满,部落里的长老们都是可以畅所欲言的。
“没想到我的左将军还想做个谏臣,你既然这么看不起汉人,为何要擅改我同刘毅的交易?!”
随着皇帝的声量拔高,他身边的黑色杀气快速涌向莫题。连后退都没来得及的中山太守被杀气压迫着原地跪下继而五体投地,行了个再标准不过的汉人大礼,而此时此刻方才惊觉到自己直面的是那个可怕皇帝的莫题后知后觉地求饶起来。
“我让你用一百匹战马换两个人,用一两次劫掠来掩盖运马的过程,等马到汉人境内由对方接手后我要的人从对方那里出发自己过来,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你给我改成了什么?”
“回……回可汗,我去谈的时候觉得一百匹上好战马换两个人实在太亏,所以要对方多搭些军械予我。可是对方说要军械也行,但整个交易要重新谈,最后绕来绕去变……变成了……”
“变成什么?!”皇帝一掌拍在面前桌案之上,震得上面放着的笔墨纸砚都跟着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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