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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昙背对着墙边守着的缙云,躺在床上却是睁着眼睛,尽管身体仍觉得疲惫,却没有丝毫睡意。她一只手抬在胸前,轻轻攥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颗透明珠子的吊坠,沉默着收不回乱想的心神。
她自己也记不清这颗珠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在魔域之内,不知第多少次被毁去了重塑的身体后,她的灵魂之上多了这么一颗吊坠,明明她已经没有实体了,却仍能挂在她脖子上,不能被任何魔任何力量取走。逃出魔域之后,这颗珠子也仍旧存在,她隐约感觉这对她而言许是很重要的东西,她一直贴身戴着,甚至不曾示人。此时此刻被她攥在掌心,试图从中得到一点力量。
“……缙云?”
“嗯?”
芸昙侧躺在床上并没有转身过来,沉默许久突然轻声开口,而墙边坐着的缙云显然也一直清醒着,很快出声应她。
“你……会觉得,我是个怪物么?”
“不会。”
他回答得很是干脆,低沉的声音也很是认真。芸昙背对着他,一手攥着胸前的珠子,另一手缓缓抬起到眼前,正是白日里才被缙云用骨刀划破手指的那一只。方才帮缙云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自己手指伤那道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了一道不算重的长疤。就算缙云没有用多大力气,就算她昏睡的时候缙云帮她上过一点儿药,这伤口好得这样快,也着实有些正常。
“可是……”她看着自己的手指:“我的身体,这样快的愈合能力,并不……正常吧?”
缙云的声音没有什么明显的起伏,仍旧十分平静地道:“人族之中也有许多人,有远超出普通人的能力。姬轩辕是,嫘祖是,巫炤也是。西陵的巫之堂祭司,各个身具灵力,有普通人不剧本的能力。”
芸昙愣了一愣,脸上慢慢地扯出了一丝笑意来:“……谢谢。”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嫘祖大人,姬轩辕大人……你,还有……巫炤。谢谢……你们相信我。还有……这么久以来,收留我。”
缙云仍旧坐在原地没有动弹,背对着他的芸昙也无法瞧见他微微皱起一些的眉头:“相信你,接纳你,是因为你值得相信。你对轩辕丘的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嫘祖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判断和道理,你……不用想得这么多。”
“……我知道。”芸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胸前的珠子:“只是,我这样的……越是这样被善待,反而觉得……有那么一些无所适从。”
缙云靠着墙壁看着床上那人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芸昙倒也没有想要等着他回答,她闭了闭眼,长出了一口气:“这里……真好……”
第二天清晨,芸昙醒来时,缙云还在。之后他回去换了件外衣,她起身准备食物。
一切,一如往昔。
当缙云像过去一样坐在她对面,默默地吃着她准备的早饭的时候,芸昙的心头仿佛渐渐又平息下来一些。
也许……
简单吃过一些,芸昙打算再去王宫那里找姬轩辕和嫘祖。昨日……她情绪太过激动,有些事,其实没有来得及讨论完全,总是要再走一趟的。缙云没有应下芸昙提出的让他回去休息的提议,与她一起去了王宫。
从清晨,直到午后,一道从姬轩辕的王宫殿内走出来的,除了缙云和芸昙之外,还有巫炤。
芸昙的眼睛带着湿意,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她最重要的人,她最崇敬的人,都能够这样坦然而郑重地,毫无芥蒂地接纳她的一切,给予她那样的信任和关怀……心中的那些恐慌,和曾经的噩梦留下的疤痕,虽然仍旧在那里不能轻易消除,却在这一瞬间,仿佛变得能够被遏制,被放下了……
王宫殿前的高台上,芸昙站在阳光之下,只觉得头上的暖阳,这一个多月来,似乎第一次能够再次照进她的心,给她光明,和温暖的期望。
缙云看着沐浴在阳光之下,终于毫无阴霾地露出了笑意的芸昙,松了口气勾了一勾嘴角,朝身旁的巫炤点点头,转身离开。
等缙云的身影远去不见,芸昙缓缓地回过身来。
巫炤神色平静,没见什么变化,对芸昙这副明显等着缙云先行离开的行为没有什么表示。
芸昙取出一只小巧的,密封妥当的陶瓶,朝巫炤递了过去。
巫炤略有一点儿意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是什么?”
“我的血。”芸昙微微笑着,看到面前的巫炤挑了挑眉:“我想……你大概会感兴趣。”
“哦?”巫炤“看”着芸昙,似笑非笑。
芸昙低下头,看着自己明明昨日才被缙云划伤,眼下却已经愈合,只剩一条淡淡的痕迹,估计也不会停留多久的手指:“就算……没有我昨日……说的……那些,只是这远超常人的愈合能力,也没道理被你放过才对。”
巫炤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芸昙呼出了一口气,脸上仍旧挂着笑意:“我知道,从第一次在河边见面起,你一直都对我有怀疑有戒备,如果不是嫘祖大人,和缙云,怕是连姬轩辕大人都拦不住你……好好清查研究我的手段。即使是后来我们相处尚算融洽的那段日子,也只是鬼师大人在仔细观察了我一段时间之后,觉得自己能够拿捏住我这个……看起来实力也就一般的家伙,才……略放下了那些。”
巫炤对于芸昙将自己的心思和想法猜的明白这件事并没有太过惊讶,他手中握着芸昙递过来装了血的小瓶子,手指在瓶身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敲击,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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