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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沧海遗珠归墟之盟(第1页)

自昆仑墟顶出,队伍一路向东。曾经嶙峋峥嵘的群山轮廓,在身后渐渐融化为一道模糊的剪影。地势愈平坦开阔,葱郁的平原一直延伸到天际。空气中不再是凛冽的山风,而是裹挟着咸腥与湿润气息的海风,吹拂在脸上,带来一丝黏腻的暖意。远方的地平线,已被一抹似有若无的湛蓝水色浸染——东海,已近在眼前。

“依星图所示,不出三日,我们便能抵达东海之滨。”林越收起蓝色水晶,那繁复的星图上,代表他们的光点正坚定地向东方尽头移动。“《山海经》有载,东海之神禺强,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赤蛇。他执掌潮汐风暴,性情不定。我们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与他会面。”

赤松折了根柔韧的柳条,在湿润的泥地上勾勒着复杂的潮汐图,沙哑地开口:“海神最重领域,忌讳外来者扰动神域安宁。我们不应冒进,最好先在海岸寻一隐蔽处建立据点,静观其变,摸清此地煞气的规律与海神的习性。”

“等等。”一直在前方以铜斧开路的石勇,魁梧的身躯猛然定在一片广袤的芦苇荡前。他反手握住斧柄,肌肉贲张,声音压得极低,“里面有东西,气息很杂,不止一个。”

林越双眸中金光一闪,破妄诀的神通瞬间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苇秆。视野尽头,十几个衣衫褴褛、皮肤呈现出一种久经日晒和海水浸泡的古铜色的少年,正小心翼翼地围着一头小山般的玄龟。他们手中紧握着打磨锋利的骨矛,却毫无攻击之意。为的少女身姿矫健,腰间悬挂着一枚用巨大贝壳打磨而成的令牌,上面用古老的文字刻着一个清晰的“鲛”字。

“是鲛人族的后裔。”林越心中一动,他曾在一卷古籍中见过这种纹路。《山海经》云: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他们并非要加害玄龟,看样子……反倒像是在守护它。”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嗖”地窜了出去!小白按捺不住,化作一道流光冲进芦苇荡,九条毛茸茸的狐尾如灵蛇般卷向玄龟的背甲——在那古老的甲壳裂缝中,赫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结晶,正如同心脏般搏动着,散出不祥的煞气,不断侵蚀着玄龟的灵智。

“什么人!不许伤害玄龟爷爷!”少女见状大惊,反应奇快,手中骨矛“唰”地一声对准小白,出一声尖锐的口哨。

“我们是来帮忙的!”林越急喝一声,唯恐引起误会。他指尖一弹,数道灵丝化作一张金色大网,精准地护在小白身前,拦住了那蓄势待的骨矛。“那玄龟已被煞气侵入灵核,若再不清除,必将爆体而亡!”

少女湛蓝色的眼眸中满是警惕与怀疑,显然不信。随着她的哨声,两侧芦苇荡中“哗啦啦”涌出更多手持鱼叉的鲛人,他们身上覆盖着细密的银色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将林越一行人团团围住。石勇怒目圆睁,刚要提斧上前理论,却被赤松一把拉住。“别冲动,”赤松低声道,“他们防备的不是我们,是任何可能携带煞气的人。”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玄龟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痛苦嘶鸣。它背上的煞气结晶猛地爆开一团浓郁的黑雾,瞬间将周围的鲛人少年悉数吞噬。少年们猝不及防,出撕心裂肺的咳嗽,皮肤以肉眼可见的度变得灰败。少女见状,又急又怒,眼眶中瞬间滚落数颗晶莹剔透的珍珠。珍珠落地,竟“砰”地化作数道高压水箭,射向黑雾,打散了部分煞气,却无法阻止那结晶中源源不断涌出的污秽。

“还等什么!”林越暴喝一声,不再迟疑,指尖灵丝激射而出,五道璀璨金光如五条金龙,死死缠住煞气结晶。“小白,用红晶!”

小白心领神会,口中红晶光芒大放,一道炽热的红光穿透黑雾,精准地照射在玄龟背上。煞气结晶在红光中剧烈震颤,出刺耳的尖啸。就在此时,那少女突然凄厉地喊道:“住手!那是锁灵阵!这结晶已经和玄龟爷爷的灵核相连,强行剥离会要了它的命!”

林越的破妄诀视野早已看得分明,在那结晶深处,果然有一根微弱的淡蓝色丝线,其搏动频率与玄龟的心跳完全同步。他急声问道:“你可有办法?”

少女不再犹豫,从腰间解下一块古朴的珊瑚玉佩,玉佩上雕刻的纹路竟与玄龟背甲的天然纹理完美契合。“这是我族世代相传的镇海符,能暂时隔绝煞气与灵核的连接!”她用力将玉佩扔给林越,“我叫鲛珠,是东海鲛人最后一任族长!”

玉佩入手温润,在接触到煞气结晶的瞬间,一圈蔚蓝的水纹光幕凭空浮现,将结晶包裹起来。煞气的扩散戛然而止!林越大喜,立刻操控灵丝,如最精巧的外科手术刀,顺着水纹光幕的缝隙探入结晶内部,小心翼翼地开始剥离那根纤细的灵核丝线。时间仿佛静止,当丝线被完整剥离的刹那,小白猛地张口,一口将失去凭依的煞气结晶叼住,红晶光芒暴涨至极限,那块邪恶的结晶在红光中连悲鸣都来不及出,便被彻底净化,化作一缕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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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龟的痛苦嘶吼立时平息,它巨大的头颅转向鲛珠,感激地点了点,随后缓缓沉入了芦苇荡深处的水潭,消失不见。鲛珠这才长舒一口气,对着族人摆了摆手,林立的鱼叉纷纷放下。

“多谢诸位相救。”她走上前,弯腰捡起地上自己落下的珍珠,眼神复杂地望向林越,“你们……是要去见禺强大人?”

林越点头,坦然出示蓝色水晶:“我们前来,是为了寻找并重启东海观测站,以阻止天外煞气母星的降临。”

听到“煞气母星”四字,鲛珠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难怪……难怪近百年来东海的煞气愈深重,就连守护我族万年的玄龟爷爷也遭了毒手。”她深吸一口气,湛蓝的眼眸中燃起决绝的光芒,突然单膝跪地。身后所有的鲛人族人,也随之齐刷刷跪下。

“求求你们,带上我们一起!”鲛珠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坚定,“我鲛人一族世代守护东海,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家园沦为煞气的炼狱!我们愿以世代守护东海的血脉起誓,助各位一臂之力!”

林越连忙上前扶起她:“我们正缺熟悉海域的向导,结伴同行,求之不得。只是,此行凶险……”

“我明白你的顾虑。”鲛珠从怀中取出一枚半透明的鳞片,递给林越。那鳞片上,竟也刻着与观测站同源的神秘符文。“这是我族先祖以全族之泪,从禺强大人那里换来的信物。他,欠我们鲛人族一个承诺。”

赤松凑上前来,端详着那枚鳞片上的符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抚须笑道:“原来是先民时代的盟友,血脉未绝。难怪小族长能一眼认出锁灵阵。如此,甚好。”

有了鲛珠一族的加入,前往东海核心的旅程果然顺畅百倍。鲛人少年们对水路了如指掌,他们用特制的、能在水面滑行的轻木筏,载着众人穿梭于复杂的浅滩与水道之间,避开了无数被煞气侵蚀的死亡漩涡与暗礁。途中,鲛珠也向林越讲述了更多关于东海的秘密——海神禺强并非天生暴戾,而是在千年前那场对抗蚀心煞先锋部队的旷世大战中,神魂受创,灵智受损,才会变得如今这般喜怒无常,敌视一切外来者。

“他的神鸟之翼被煞火灼伤,至今未能痊癒,常年藏在‘归墟岛’的火山中借助地火疗伤。”鲛珠指向远处海天之间一个模糊的黑点,那岛屿顶端正冒着不祥的青烟。“东海观测站,就在那座火山的最深处,被他用无尽的海啸之力封印着。”

当木筏舰队靠近归墟岛时,风平浪静的海面毫无征兆地咆哮起来。一道连接天地的巨浪冲天而起,浪涛之巅,傲然屹立着一个顶天立地的巨大身影——人面鸟身,双耳悬着两条舞动的青蛇,双脚踏着两条燃烧的赤蛇,正是海神禺强!他的左翼果然如鲛珠所言,覆盖着大片焦黑枯萎的羽毛,一双混沌的灰色眼眸里,充满了疯狂的警惕与无尽的痛苦。

“又是你们这些觊觎玄龟灵核的偷猎者!”禺强的声音并非雷鸣,而是某种能直接撼动灵魂的轰响,卷起的巨浪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水之巨手,朝着木筏狠狠拍下!

“禺强大人!”鲛珠临危不惧,一跃站到筏头,高高举起那枚珊瑚玉佩,用尽全力喊道:“鲛人一族,前来归还您的承诺!”

玉佩散出柔和的蓝光,竟与禺强耳上狂舞的青蛇产生了奇妙的共鸣。那即将拍碎一切的巨浪,在距离木筏不足十丈的地方奇迹般地停滞了。海神灰色的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清明与迷茫,似乎在翻阅尘封的记忆:“镇海符……你们是……鲛人?”

林越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刻展开蓝色水晶,星图的光芒投射向天空:“海神大人,我们是来修复观测站的!青丘与昆仑的守护者已经归位,洪荒世界的反击,正等待着东海的力量!”

禺强的目光被那片星图吸引,当他看到那颗代表煞气母星的不祥黑星时,焦黑的翅膀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出痛苦的哀鸣:“是它……就是这颗黑星!千年前,就是它,毁了我的羽翼!”他的情绪瞬间失控,脚下的赤蛇指向远方的火山口,出震天咆哮:“观测站就在那里!被我用本源神火镇压着其中的煞气源头!你们……你们若能净化它,我便助你们,重启东海大阵!”

木筏缓缓靠上归墟岛漆黑的火山岩岸边,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煞气混合的刺鼻气味。鲛珠走到林越身边,将一枚凝结着她泪水的珍珠递了过去:“这是鲛人泪珠,可避水火。火山深处的煞气混有地心毒火,寻常的灵气护罩撑不了多久。”她回过头,望着身后那些平均年龄尚不足十五岁,却已握紧骨矛、眼神坚毅的族人,轻声而坚定地说:“族长有令,与洪荒共存亡。”

林越接过那枚尚有余温的珍珠,紧紧握在掌心,又望向那山口翻腾不休、仿佛连通着地狱的黑烟。新的伙伴已经并肩而立,东海的终极挑战就在眼前。那无形的三月倒计时,正在耳边滴答作响,催促着他们必须与时间赛跑。

归墟岛的火山,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泛着不祥的暗红色光芒,如同一头沉睡的洪荒巨兽,正等待着被唤醒的时刻。而林越知道,唤醒它的,将不仅仅是观测站的重启之力,更是这些来自五湖四海、不同种族的守护者们,共同凝聚而成的,那微弱却不灭的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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