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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者身份存疑,非‘灰眸’直属。小心内部。】
这条新的加密信息,让顾临溪彻夜难眠。“内部”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刺入他本就因沈瓷的疏离而倍感压抑的心头。
不是“灰眸人”直接派来的,但可能潜伏在他们身边?阿威?岚姨?周医生?还是山庄里某个不起眼的护卫、园丁?想到那双隐藏在暗处、目的不明的眼睛,可能每日就在身边逡巡,顾临溪就感到一阵寒意。
他不能将信息直接告诉沈瓷。在缺乏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这只会引她更彻底的清洗和猜忌,可能打草惊蛇,也可能让真正忠诚的人寒心。他必须更谨慎。
第二天清晨,顾临溪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但精神却因高度的警觉而异常集中。早餐时,他状似无意地提起:“最近夜里好像总听到一些低沉的嗡鸣声,是从地下设备间传来的吗?是不是安防系统升级的动静?”
他选择将地底的异常声音归因于已知的、合理的来源进行试探。
沈瓷切着煎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头也没抬:“可能是备用电机定期自检。不用在意。”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异样。但顾临溪敏锐地捕捉到,坐在沈瓷下手位置、正默默用餐的阿威,咀嚼的动作几不可查地放缓了半拍,虽然很快恢复,但那瞬间的凝滞没能逃过顾临溪的眼睛。
阿威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他也听到了,并且知道那并非电机。
岚姨端着新榨的果汁过来,神色如常。周医生还没出现,通常他会在自己房间用早餐。
这顿早餐吃得顾临溪心头沉。沈瓷的隐瞒,阿威的细微反应,都指向一件事——地底的嗡鸣并非他的错觉,而且山庄的核心层对此知情,至少是部分知情。
早餐后,沈瓷照例去了书房。顾临溪以复健为由,来到了与主宅相连的康复室。这里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墙,正对着中庭花园,视野开阔,也方便观察主宅部分区域的动静。
他一边在跑步机上慢走,一边留意着外面的情况。他看到阿威带着两名技术人员,脚步匆匆地再次进入了通往地下区域的人口,神色凝重。过了约莫一小时才出来,阿威独自走向沈瓷的书房。
又过了片刻,周医生提着医药箱,也走进了书房。
是沈瓷身体不适?还是……与地底的嗡鸣有关?顾临溪的心提了起来。
他结束复健,回到自己房间,站在窗边,看似欣赏风景,实则在脑海中梳理着有限的线索:加密信息的警告、异常的嗡鸣、沈瓷和阿威的隐瞒、周医生的被召唤……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指向一个可能性——地下密库,或者与密库相关的某个东西,可能正在生某种他们无法完全控制的、未知的变化。这种变化,甚至可能需要周医生的医疗介入。
内部潜伏者,是否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她的目标,是密库数据,还是这个正在变化的东西?
傍晚时分,顾临溪在二楼的开放式小客厅看书,这里的位置可以瞥见书房门外的走廊。他看到周医生从书房出来,脸色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沉稳。在经过小客厅时,周医生停下脚步,看向顾临溪,露出一个惯常的、带着医者温和的笑容。
“顾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手腕没有不适吧?”
“很好,谢谢周医生关心。”顾临溪合上书,站起身,语气礼貌。
周医生点点头,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顾临溪放在书桌上的左手,那枚铂金戒指在夕阳余晖下闪着微光。“恢复得不错,保持下去就好。”他顿了顿,像是随口一提,“最近山庄在进行一些系统维护,如果听到什么异常声响,不必担心。”
又是同样的说辞。顾临溪心中了然,面上却配合地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周医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顾临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周医生的提醒,是出于职业性的安抚,还是某种暗示?他感觉周医生似乎想传达什么,但又极其克制。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楼下中庭的一个微小动静吸引。一个负责打扫庭院落叶的年轻佣人,正推着收集车缓缓走过。那佣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相貌普通,干活也算认真。但就在他经过一丛茂密的南天竹时,他的脚步有一个极其短暂的、不自然的停顿,视线似乎极快地扫过主宅地下入口的方向,然后才若无其事地继续推车离开。
这个动作非常细微,一闪即逝,若非顾临溪此刻精神高度集中,几乎会以为是错觉。
是他吗?那个可能的“内部”影子?
顾临溪没有打草惊蛇。他记下了那个佣人的大致样貌和身形。
夜晚降临,山庄再次被寂静笼罩。顾临溪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地底的嗡鸣似乎比昨夜更清晰了一些,不再是模糊的背景音,而是带着一种低沉的、规律的脉冲感,仿佛某种沉睡的巨兽正在缓慢复苏的心脏。
他拿起手机,看着那两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加密信息。送信息的人,对山庄内部的情况,似乎了如指掌。他她是谁?目的究竟是什么?是敌是友?
他尝试回复了一条信息:【你是谁?‘内部’指谁?】
信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他准备放弃,强迫自己入睡时,手机屏幕再次微弱地亮起,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看窗外。】
顾临溪的心猛地一跳,瞬间从床上坐起,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窗边,将窗帘掀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
月色清冷,洒在静谧的庭院里。大部分区域都笼罩在黑暗中,只有几盏地灯散着昏黄的光晕。一切看起来并无异常。
他耐心地等待着,目光仔细扫过每一个阴影角落。
几分钟后,在主宅侧后方、靠近厨房杂物通道的阴影里,一个模糊的人影极其敏捷地闪了出来,动作快得几乎像是错觉。那人影贴着墙根,迅移动,很快就消失在通往佣人居住的副楼方向。
虽然距离较远,光线昏暗,看不清面容,但顾临溪凭借白天的记忆和那瞬间的身形动作,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那个白天打扫庭院的年轻佣人!
他在夜里偷偷潜入主宅区域?他想做什么?
顾临溪的心脏在黑暗中剧烈地跳动起来。影子,终于露出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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