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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伤心事上,不由得惹出了谢氏几滴眼泪。趁着拭泪的功夫,她偷偷打量了一眼沈老夫人的脸色,见婆母面色如常,并不见一丝怒容,心里更是吃不准这位老太太的想法了。
沈老夫人闻言,并不做声,只抬头看了红袖一眼。红袖会意,转身带着一众下人鱼贯而出,不一会儿,房里便只剩下了婆媳两人。
点破
谢氏瞧见这阵仗,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正疑惑着,冷不防听沈老夫人开口问道:“怀哥儿如此,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谢氏抬头,没想到沈老夫人会问这个,见婆母神情肃然不似随口发问,顿了片刻,迟疑道:“媳妇以为,怀哥儿如此,应是此次秋闱失利,受了刺激以致郁郁寡欢,心情烦闷,过一阵子当会好些……”
沈老夫人不依不饶:“若他一直如此,你该当如何?”
谢氏愣住了。
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
在她看来,怀哥儿当下只是闹一时脾气,等这一阵抵触情绪过去了,自是又会像以前一样,孜孜不倦,潜心苦读。
是以乍一听婆母如此追问,她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沈老夫人见谢氏这懵头懵脑的模样,虽知她向来没有远见,但也忍不住再次失望。自己年纪大了,就算再怎么为沈家筹谋,也只有这么些年了,谢氏是沈府的当家主母,日后若是自己不在了,沈家交予她手上,这叫自己如何放心?
沈老夫人喟叹一声,怅然道:“我是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该享的福也都享过了,说不得哪天两眼一闭就无知无觉了。但是你们不一样,立元和你还有后半辈子,怀哥儿还有大半辈子,这沈府日后如何,该要早做打算才是。”
谢氏惶恐:“娘千万别这么说,整个沈府都是仰仗娘的福气……”
话都尚未说完,就被沈老夫人挥手打断,她也不耐烦再和谢氏绕圈子,道:“没什么仰仗不仰仗的,想好今后的出路才是正理。我问你,你觉着蒹葭院那丫头的容色如何?”
谢氏一噎,不明白怎么突然说到沈晚棠的相貌上了,随即讪讪道:“三丫头肖母,容色上佳,这张脸就算是放在整个京城里也是顶顶拔尖儿的。”
沈老夫人颔首,一眼不错地盯着谢氏道:“从前在咱们江陵,出了个定阳王府的虞侧妃,这事你可知道?”
“知道,娘以前说过,这虞侧妃还是娘刚嫁过来时的手帕交……”
谢氏望着沈老夫人犀利又意有所指的目光,见婆母半晌不说话,似在等着什么,突然间灵光一闪明白了过来,睁大眼睛,捂着嘴道:“娘莫非是想……”
沈老夫人见谢氏终于想到了这一层,点了点头,道:“没错。在咱们府里,只有怀哥儿一个公子,是以从前,我一直把怀哥儿视作咱们沈府独一份的指望,想着靠他金榜题名来振兴沈家。但是现在看来,这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些事,强求不来。”
她顿了顿,继续道:“怀哥儿若是肯上进,那自然是最好,三丫头这条路子,便是辅助。若怀哥儿一直似如今这般自暴自弃,往后沈家的出路,说不得还在她身上。”
谢氏听罢很是震惊,半天没回过神。
房里一时静了下来,半晌,无人作声。
沈老夫人知谢氏一直介意苏氏,也知谢氏对于三丫头,能想到的都是个人恩怨,在三丫头的亲事上,估摸着也是只想找个寻常人家,把她打发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未想其他。
片刻后,谢氏才缓过神来,她毕竟不是个傻的,知道沈老夫人这么做是从大局出发考虑,便低着头顺从道:“媳妇明白了。”
沈老夫人慢慢吁出一口气,复道:“你想明白了便好。我记得明年开春后,三丫头便要及笄了。这段时间,京中但凡能参加的诗会宴集,你都带着她去露露脸,认认人,只要守礼不生事,不用太拘着她。”
“是,媳妇知晓。”
沈老夫人似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叮嘱道:“我记得再过月余便是秋狩,按制,五品以上的官眷都可参加,到时候你把三丫头也带上,秋狩上多是勋贵公子,其中更不乏皇亲贵戚,届时你好好替她掌掌眼。”
谢氏连忙应了。
沈老夫人严厉的脸上终于露出丝淡淡的笑容,望着儿媳妇:“近来怀哥儿闹气,你跟着也辛苦了。我刚刚和你说的事,好好在心里琢磨琢磨。你当知,咱们做这些,都是为了沈府,为了怀哥儿的以后。”
谢氏哪能不知,虽心里感觉怪怪的,但也不敢表露半分,只笑道:“娘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罢,二人聊了些府中其他家常,谢氏便以不耽搁沈老夫人午憩为由,行礼告退了。刚退到门口,沈老夫人又喊住了她,道:“我记得上次三丫头过来,穿了件洗脱了色的丁香色褂子,看起来有些旧了。既然打定主意带她出去见见世面,便要好好拾掇拾掇。再有,秋狩毕竟是骑猎的事儿,这几日找个信靠点的马奴,教教她骑马。别到时让人看了笑话。”
谢氏听罢,脸涨得通红,自己那一点小心思,在沈老夫人面前总是无处遁形,顿感羞惭,低头说了句媳妇明白,便匆匆回了云岚院。
……
晚棠用过午膳,在廊下闲闲看了会儿书,正准备起身去午憩,就有人来通传,说谢氏寻她过去。
自大哥那晚散考闹腾以后,许是没心思管其他,这阵子,谢氏从未寻过她。这会儿找自己,说不定是自己在老夫人那儿下的猛药起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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