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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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领导的报复性降薪通知（第1页）

六月的风带着初夏的燥热，吹得写字楼楼下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林一刚从检察院回来，手里还攥着王检察官给的回执单——上面写着“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请耐心等待”。回执单的边角被他反复摩挲，已经有些毛，就像他此刻悬着的心。他原本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想着哪怕暂时没有结果，至少调查还在推进，正义或许只是来得慢了些。可他没想到，回到公司等待他的，是一场早已策划好的“报复”，一场针对他这个毫无背景的“异类”的精准打击。

刚走进部门办公室，林一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往常热闹的办公区此刻异常安静，键盘敲击声都显得小心翼翼，同事们都低着头假装忙碌，偶尔有人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同情，又像被烫到似的迅低下头。小李坐在工位上，面前摊着客户需求文档，却没心思看，看到林一进来，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王姐投来的冰冷目光制止了——王姐是张总的心腹，平时就对张总言听计从，此刻更是像个监工，盯着每一个可能“同情”林一的人。林一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上心头，让他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

“林一，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张总的声音从磨砂玻璃门后的办公室里传来，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在安静的办公区里格外刺耳。林一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手里的回执单，纸张边缘硌得手心疼，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挺直了微微弯曲的脊背，转身走向张总的办公室。走廊里的灯光惨白，映着他拉长的影子，像一个孤独的战士，即将面对一场注定不公平的战斗。

推开门，张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出“嗒、嗒、嗒”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审判”倒计时。他面前放着一份打印好的文件，文件封面朝上，右上角贴着一张红色的标签，显得格外醒目。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一半明亮，一半阴暗，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表情。“坐吧。”张总指了指对面的塑料椅子，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在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林一坐下后，椅子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张总把面前的文件推到他面前，封面上“关于林一同志薪资调整的通知”几个黑色的宋体字，像一把把小锤子，一下下砸在林一的心上，让他眼睛瞬间疼。他拿起文件，手指有些颤抖，指尖的凉意透过纸张传到心里。打开文件，里面的内容让他瞬间僵住——“经部门考核，林一同志近期工作表现不佳，多项任务未达到预期标准，客户反馈存在瑕疵，团队协作能力不足。根据公司《薪酬管理制度》第三章第七条规定，决定自本月起，将其薪资下调o，为期三个月。若后续考核仍不达标，将进一步调整岗位或解除劳动合同。”

“工作表现不佳？客户反馈有瑕疵？”林一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总，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颤，“张总，我最近负责的‘校园公益推广’‘社区便民服务’和‘企业员工福利’三个项目，客户都给出了书面好评，上周提交的项目总结报告，您也签字认可了，怎么会……”他想把客户来的好评邮件截图、项目验收单拿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突然意识到，在张总的权力面前，任何证据都显得苍白无力，就像他当初在行政公司，拿着自己熬夜写的方案，却被张晓萌抢功时一样，辩解只会换来更无情的打压。

“我说你表现不佳，就是表现不佳。”张总粗暴地打断他的话，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神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林一，你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别人都不知道吗？工作时间不专心，到处打听不该打听的事，还试图挑拨同事关系，影响团队稳定。这样的表现，没直接开除你，已经是公司给你留面子了，你该知足。”

林一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瞬间明白，这哪里是考核不达标，分明是张总的报复。自从他匿名举报张总贪腐后，虽然举报信石沉大海，但张总肯定早就通过各种渠道察觉到是他做的——或许是王姐打了小报告，或许是他偷偷收集证据时被人看到，张总之前的“温和”不过是在伪装，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给这个没有背景、敢“多管闲事”的年轻人一个教训。他想反驳，想质问张总“不该打听的事”到底是什么，想揭穿张总所为“团队稳定”不过是掩盖自己贪腐的借口，可他看着张总那张冷漠的脸，看着办公室墙上“公平公正”的标语，突然觉得无比讽刺。他没有背景，没有能为他撑腰的人脉，在这家公司里，张总就是“规则”的制定者，张总说他表现不佳，他就只能是表现不佳；张总说要降薪，他就只能接受降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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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说话了？”张总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是不是觉得委屈？我告诉你，在公司里，服从安排是员工的本分，尤其是像你这样没背景的员工，更要学会安分守己。要是觉得委屈，你可以选择辞职，没人拦着你。”

辞职？林一心里苦笑。他怎么能辞职？老家的父亲去年在工地摔断了腰，虽然做了手术，却留下了后遗症，不能再干重活，每个月都要吃药；母亲有高血压，需要长期服药控制；家里的老房子漏雨，还等着他寄钱回去修缮。出租屋的房租下个月就要交了，一千五百块的房租，在降薪后几乎占了他工资的三分之一；还有每个月的生活费、交通费、水电费，以及给父母买药用的钱……他肩上扛着太多的责任，像一座大山，压得他根本没有辞职的底气。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翻涌的委屈和愤怒，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知道了，张总。”

“知道就好。”张总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签好字的降薪确认书，推到林一面前，“在这份确认书上签个字，就可以出去了。记住，以后好好工作，少管闲事，对你没坏处。”

林一接过确认书，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没有落下。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像在提醒他的无力——他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坚守了内心的正义，却要付出降薪的代价；他明明努力工作，完成了一个又一个项目，却要承受这样莫名的指责。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落在确认书上，形成一道道明暗交错的线条，像他此刻的人生，一半是坚守正义的光明，一半是现实压迫的黑暗。可他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权益被践踏，只能在确认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笔画落在纸上，沉重得像是刻在心里，每一笔都带着不甘和无奈。

走出张总办公室，林一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他回到工位上，把降薪通知和确认书叠好，放进抽屉最深处，然后死死地关上抽屉，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藏起来。同事们依旧低着头，没有人敢过来安慰他，甚至没有人敢和他对视，只有小李趁着王姐去茶水间的间隙，偷偷给他了一条微信：“别难过，张总就是故意的，他肯定是怕你再举报他，才这么报复你，咱们再想办法。”

林一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微信，眼眶瞬间有些红。他用指腹擦了擦眼角，回复了一句“没事，我能挺过去”，然后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他知道小李是真心想帮他，可在张总的权力面前，他们的力量太渺小了，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两片树叶，根本掀不起任何波澜。他打开电脑，屏幕上弹出客户来的项目进度询问邮件，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可脑海里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张总冷漠的脸和降薪通知上的字眼。

接下来的日子，张总的报复变本加厉，像是要把林一彻底逼走。原本属于林一的重要项目，比如和大型企业合作的“员工培训体系搭建”项目，被张总以“林一经验不足”为由，莫名其妙地转给了王姐；他精心准备了半个月的“社区文化节”策划方案，无论做得多完善，都会被张总挑出各种莫须有的毛病打回来，一会儿说“创意不够新颖”，一会儿说“预算分配不合理”，要求反复修改；甚至连日常的工作汇报，张总都会故意在下班前几分钟交给林一，让他加班到深夜，第二天又指责他“汇报不及时，影响部门工作进度”。

有一次，林一负责的一个小型项目需要提交预算报表，这个项目他跟踪了一个多月，每一笔支出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反复核对了三遍，确认数据准确无误、公式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在下午五点准时交给张总。可张总看都没看，就把报表扔回他桌上，报表纸张散落在桌面上，像是在嘲笑他的认真。“林一，你这报表怎么做的？数据漏洞这么多，连最基本的计算公式都错了，你是怎么工作的？”张总的声音很大，整个办公区的同事都能听到，不少人停下手里的工作，偷偷看向林一。

林一弯腰捡起报表，手指抚平纸张上的褶皱，然后逐行逐列地仔细翻看，从项目启动资金到物料采购费用，再到人员劳务支出，每一个数据都准确无误，根本没有张总说的“数据漏洞”和“公式错误”。他抬起头，想向张总解释，可张总却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别跟我找借口，我没那么多时间听你狡辩。今天下班前必须重新做一份交上来，要是再出错，这个月的绩效奖金就别想拿了。”说完，张总就拿起手机，假装回复消息，不再看林一一眼。

林一看着张总决绝的背影，心里满是无力。他知道，张总就是故意刁难他，想让他在同事面前难堪，想逼他主动辞职。可他不能辞职，他只能咬着牙，回到工位上，重新打开exce表格，把每一个数据又核对了一遍，然后按照张总的“要求”，调整了预算分配比例，明明合理的支出被强行压缩，不合理的项目却被增加了预算。他反复核对了五遍，直到确认符合张总“莫名其妙”的要求后，才在晚上八点半，拖着疲惫的身体，把报表再次交给张总。张总坐在办公桌后，一边打着电话，一边随意翻了两页报表，然后摆摆手让林一出去，连一句评价都没有——他要的从来不是合格的报表，而是看林一屈服、狼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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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过分的是，张总还在部门周会上公开批评林一，把他当成“反面教材”。“有些员工，拿着公司的工资，却不认真工作，提交的方案漏洞百出，预算报表错误连篇，不仅拖慢项目进度，还影响团队氛围。”张总坐在会议桌主位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林一，像是在宣布什么重要判决，“我希望大家引以为戒，认真对待每一份工作，要是再出现这种情况，公司绝对不会姑息，该降薪的降薪，该开除的开除。”

同事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一身上，有同情，有嘲讽，还有幸灾乐祸。坐在林一旁边的小李，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眼神里满是担忧。林一坐在座位上，手指紧紧攥着笔，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红痕。他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屈辱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可他只能低着头，假装没听见，假装在认真记笔记，因为他知道，任何反抗都只会换来更严厉的报复，张总有的是办法让他在这家公司待不下去。

会议结束后，小李拉着林一来到公司楼梯间，压低声音说：“张总太过分了，明明是他故意针对你，还在会上这么说你，把你当反面教材。要不，咱们去找人力资源部反映一下？说不定他们能帮你主持公道。”

林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没用的，人力资源部怎么可能会帮我？张总在公司里有人脉，据说他和人力资源部的李经理是大学同学，他们只会站在张总那边。”他想起之前在行政公司，自己被张晓萌抢了项目功劳，还被张主任冤枉，他去找人力资源部反映，结果却被人力资源部的人指责“不懂得团队合作，斤斤计较”，最后不仅没有讨回公道，反而被贴上了“难管理”的标签。没有背景的人，在公司里就像没有根的浮萍，只能任由别人摆布，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那段时间，林一的日子过得格外艰难，像是走在布满荆棘的路上，每一步都疼得钻心。每天不仅要面对张总的各种刁难，还要承受同事们异样的眼光，连中午去食堂吃饭，都没有人愿意和他坐在一起。他的工作量比以前多了一倍，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有时候甚至要在公司通宵，可薪资却降了o，每个月到手的工资只有四千多块。四千多块，在这座一线城市里，扣除一千五百块的房租、五百块的水电费和交通费、一千块的生活费后，几乎所剩无几，根本不够给父母买进口的降压药和治腰伤的药膏。

他开始省吃俭用，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每天中午，他不再去公司食堂吃饭，而是从家里带盒饭，饭盒里只有简单的青菜和少量的肉，有时候甚至只是前一天晚上剩下的面条；晚上回家，他也不再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蔬菜和肉，而是去市买打折的临期食品，煮一碗清汤面，放点青菜和鸡蛋，就是一顿晚餐；他连水果都舍不得买，看到市里五六块钱一斤的苹果，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放下了，转身买了一块钱一把的青菜。

有一次，母亲给林一打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牵挂：“儿子，最近过得怎么样啊？工作累不累？有没有按时吃饭？天气热了，别舍不得买水果，多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对身体好。”林一坐在出租屋冰冷的地板上，手里拿着手机，听着母亲的话，鼻子一酸，强装镇定地笑着说：“妈，我挺好的，工作不忙，每天都按时吃饭，公司食堂的饭菜可好了，顿顿都有肉。对了，公司最近还涨了工资呢，我这个月了六千多，我给您和我爸买了进口的降压药和治腰伤的药膏，已经寄回去了，您记得查收。”

挂了电话，林一靠在墙上，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撒谎了，他根本没有涨工资，也没有买进口的药膏，他只是在网上买了国产的平价药，因为进口药太贵了，一盒就要两百多块，他买不起。他不想骗母亲，可他更不想让母亲担心，不想让母亲知道他在城里受了这么多委屈，过得这么难。他知道，自己必须撑下去，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父母，为了让他们能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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