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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书房要往这边走。”杨仲辅站在岔路口小声提醒。
可高时明似是没听到,深深看向凑到一块咬耳朵,在说悄悄话的两位女娘。他的嘴角没了弧度,似镀上一层寒霜。
他身侧的北凉使臣轻啧一声,竟透出微不可查地烦躁和不耐烦,他也同样在探寻杨书玉的神情。
迷眼“江陵杨氏,自然要走自己的路。……
花宴鼓乐齐鸣,公子贵女们在户外散开活动,雀喧鸠聚,好不热闹。
苏君芷凑到杨书玉耳边,将谢家衰败始末挑拣着说与她听,都没注意到不远处驻足看她们的三人。
这个距离自不能听清她们后来的对话,可先前杨书玉撒娇卖乖,追问谢建章的身世却实实在在落入三人耳中。
杨书玉竟直接无视杨府对她的算计,转而去追问一些无关紧要的过去。
究竟是她心大到看不出杨府在打什么算盘,还是她更为在意谢建章这个人?
在场众人,只有月芽不在意这些弯弯绕绕,她是无事挂心的纯真小丫鬟,此时正对着自己折坏的荷花犯愁。
她将那支折坏的荷花举起来皱眉端详,余光意外瞧见不远处伫立不动的三人,见他们神色各异,皆盯着杨书玉细细打量。
“小姐……”月芽磕磕绊绊开口提醒,她一紧张直接将手中那脆嫩的荷杆折断,发出一声脆响。
杨书玉狐疑地回头,视线最先与高时明撞在一起,她呆愣的神情在视线与北凉使臣相接时,转为粲然一笑,美得灵动可人。
她落落大方地起身,朝着三人的方向屈膝福了一礼。苏君芷慢她一步,却也没有出糗失礼。
高时明嘴角噙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若要认真清算杨书玉对他的态度变化,可在杨伯安重伤一事分划开来。
在此事之前,杨书玉戒备他,明面上亲疏有别,却还愿意搭理他。而此事发生后,杨书玉便是再也不将他放眼里,哪怕她已然知晓他摄政王的身份。
思来想去,他竟不知杨书玉对他的恨意从何而来。总不至于是因为那荒诞不经的梦?
“尚书大人,不为在下引荐一下?”
北凉使臣优雅散漫地回以北凉礼节,他迎着杨书玉的目光,语带玩味道:“登月渚时,在下与这位女娘有缘,幸得同船共渡,我还不知女娘的芳名。”
杨仲辅迟疑地将目光投到杨书玉身上,沉吟后刚准备开口,便见高时明抬步拐往通向书房的小道。
“苏君芷,是太傅家的幺女。”他温声回道,抬手做了请的动作,竟打算混淆视听。
北凉使臣勾起嘴角,转身时波澜不惊地看了杨仲辅一眼,不疑有他地跟上高时明的步伐。
杨仲辅意味深长地复看向杨书玉和苏君芷,正好瞧见苏君芷不服气地跺脚嘟囔道:“本小姐何时与北凉蛮子同渡?凭他也配?尚书大人莫要冤枉我!”
他没有理会苏君芷的不满,全当没听到她的不满。就在他转身离去时,杨书玉的嘴角立刻落了下去,目光也跟着冷了下来。
直至三人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不见,她也不曾收回探寻的目光。
“书玉,回去了。”
杨书玉闻声回头,见谢建章站在水榭廊下唤她,其后跟着润晚和一位面生的贵公子,看起来要年幼许多。
她朝苏君芷无奈道:“今日匆忙,得空书玉请君芷到扶仙楼相聚。”
苏君芷不解地问:“你这就回去了?还没开始争彩头呢?”
杨书玉含笑摇头,毫不在意这场花宴的样子。她福身告辞,将桌上采摘的荷花拥在怀中,在苏君芷十分不解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她停步在栏杆外,与谢建章三人隔栏相望,最后目光落在那位面生的贵公子身上,带着警惕来回打量他。
“杨文先。”谢建章抬手引荐道,“是杨府的庶子,亦是家父最小的门生。”
杨文先顺势朝杨书玉拱手行礼,温润如玉,与谢建章和润晚的气韵有六成相似。
许是年纪尚小的缘故,他的稚嫩给人以强装大人的感觉:“文先有礼,见过杨少东家。家姐不在,那便由小生送建章兄和少东家一程。”
“有劳。”杨书玉迟疑回礼,视线却忍不住往润晚身上瞟,“所以润晚也是谢家门生?”
“女娘聪慧,我们曾有幸受教于谢府公学。”润晚拢袖,淡淡地回答她。
谢建章抬手示意先离开此地,于是他们三人沿着屋檐缓步朝外走,杨书玉和月芽则在台阶下跟着他们离开。
他刻意放慢脚步,与杨书玉并肩同行,却因廊檐被地基抬高,两条路的落差让他不得不低头看她。
“杨府百年荣耀,延续到这代子嗣稀薄,今日你所见的便是杨府全部人丁。”
“刻板严苛的太夫人,功成名就的尚书大人,世家女典范杨清浅。”
谢建章顿了顿,打趣道:“再来,便是要担负杨府未来兴旺的杨文先。”
“建章兄莫要揶揄我。”杨文先一着急,孩子气便再也藏不住了,气鼓鼓地看向他。
杨书玉瞪圆杏眼,左左右右确认没有旁人能听见谈话的内容,她才惊讶地反问:“还没出洪筠馆,你怎么敢说这些?”
她戒备地仰头斜睨润晚:“况且还有润晚在。”
润晚是高时明的谋士,于公于私,都不应该在他面前说太多。
谢建章却毫不在意,他低笑道:“润晚心中有数,至于文先,你更不用担心。”
“闻道犹迷,敢为文先,这是父亲为他取名的寓意。”
他收敛起散漫神情,正经道:“在杨府认回文先之前,他自幼长在谢家,受教于父亲,和我情同手足。杨府的人,你只可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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