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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的人马大都撒在城外,协助府衙赈灾,姜荷尽可能地抽调人手回城搜寻,还特意叫城外的人仔细留意着。
可从日头正盛到夕阳西斜,再到月升星起,期间林氏闻讯也分出不少人力来帮忙,他们几乎将江陵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杨书玉的身影。
倒是在某条暗巷,他们找到几个倒地不起的伙计。
姜荷将人叫醒询问才得知,这几个伙计原是一开始就跟着杨书玉三人后面护着的,但是突然窜出来的流民,将杨书玉三人强掳进了暗巷。等这些伙计追上来也没能寻到人,反而是被人从身后一棍子敲晕了。
有会武艺的护院去查看这些伙计的伤口,一眼便能看出动手的人绝不是因受饿而生贪念的灾民。动作之利落,一棍便能放倒一个强壮的伙计,还能做到没被路人和伙计本人看见他们的面容,这明显是佯装成灾民的练家子所为。
姜荷的一颗心沉到了底,她甚至想不出这伙人是寻常绑匪,还是别的其他什么人。若是绑匪倒还好,欺她母女,再散些家财还能赎回杨书玉,可若是权贵特意将手伸来江陵呢?
专门挑杨伯安不在的时候,还专门挑弱孺杨书玉出手!
“弟妹!”林江梧领着学生从山上赶来帮忙,他将人散开后,凑到姜荷身边小声提醒,“现在城门都有官兵把守,就算是拍花子也不好带着书玉走陆路出城。”
“你是说,书玉还在城内?”
姜荷刚动了要将人散出城外搜寻,大小官道她甚至还想派人一路追去。但话问出口,见林江梧不做声,她就直觉不妙:“你怀疑是京都那边?”
“伯安这两个月一直在京都运作,就算不是那些人,也难免说他近期的动作会得罪什么人……”
这也正是杨伯安出发京都前,要特意折回同姜荷说明的原因。
见姜荷的眉头紧缩,他又补充道:“去码头看过了吗?”
情急之下,姜荷竟忘了这种地方。
因为汛期,江陵码头泊载量早已大大缩减,后来洪灾水位上涨,许多小船更是不敢航行,而各地受灾后便支撑不起大船的货运量,所以现在的码头渡口几乎是闲置的状态,大小船只都不敢起锚下水。
再者,去京都走水路不可直通,中途需要改换陆路,并非去京都的首选路线,但也绝非不可能。
姜荷不敢耽搁,带着人又马不停蹄地去码头寻人,谁料还真有一艘大船停在渡口。那一艘船的吃水量很浅,根本没有装载货物,却在这种非常时期下水。
而能这般不计成本调动大船的,非富即贵,若真是奔着杨书玉来的,姜荷竟生出一种束手无力的感觉。
她吩咐王芸折回去和林江梧递信,自己则上前询问甲板上的船夫道:“船夫,请问这艘货船驶往何方?运的什么货物?”
“向北。”船夫孔严修头也不抬,站在甲板边上,认认真真地理着渔网,“夫人是要乘船?但我这艘船小,至多还能再搭乘一人。”
姜荷回头环视跟来的家丁和伙计,心中盘算着如果一拥而上,怕是大伙还没有摸到船板,大船就可以立刻离岸,到时候这些人便只能掉进湍急的江水中。
退一步讲,就算有人能在大船离岸前登上甲板,寻常府宅护卫或商铺伙计,可是武艺高强的“绑匪”的对手?
正在姜荷犹豫之际,那船夫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他将钱袋中的碎银铜板倒在手心开始数数:“船价我也不多收夫人的银钱,坐到此行的航程尽头,我最多收夫人纹银二两半,如何?”
江风将船夫的话吹散开来,姜荷竟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瞪大美眸,朱唇微启,蓄在眼眶中的泪水险些涌了出来。
那只荷包她最熟悉不过,是她在为杨伯安绣荷包时,杨书玉瞧见便也闹着她绣一个。杨书玉小小的人,哪里用得到荷包?
但姜荷还是为杨书玉绣上她最喜爱的兔子缠花枝团纹,后来杨书玉有样学样,总爱变着法地往荷包里塞钱币,将好好的荷包变成了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至于那纹银二两半,正是当初杨伯安离开京都时,身上所有的家当。
“有劳船老大送我一程。”姜荷几乎是哽咽着说。
“夫人这艘船一看就十分可疑,万万不可啊!”
家丁和伙计都在劝,姜荷却无声地摇头,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她选择孤身登上贼船。
她刚站定在甲板上,孔严修便下令移开船板,即刻起锚发航。整个江陵城,逆着江水的流向飞速倒退,瞬间便消失在视线里。
姜荷朝孔严修伸出手,那人便自觉地将荷包放到她手心,给她细细查验。
“夫人确认过了?”孔严修大马金刀地坐在船仓口,“夫人勿怪,我也是奉命行事,好生将你们母女请去京都,不会为难你们的。”
“我要见我女儿!”姜荷才不管这些虚话,她已经自愿登船了,必然要在第一时间确保杨书玉是安全的。“我们母女跟你走就是,另两个娃娃你在下个渡口放回去,何必为难她们!”
“你先让我看看她们!以女胁母,实在为君子所不耻!”
孔严修也是没法发,家主下了死命令,他奉命来江陵这么些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今日这个机会。见姜荷情绪激动,他也能理解。
他的人将三个娃娃打包绑走,也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谁叫迷晕三个娃娃时,她们还死死抱在一处?他手下是在闹市出手的,也是怕被路人发现,只能囫囵一麻袋打包装走,她们三个女娃娃加在一起,还不如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如此也是顺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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