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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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溪畔情澜（第1页）

暮色漫过林间时，两人已奔出二十里。萧景琰将青儿安置在树洞背风处，枯枝在他指节间迸火星，不多时便腾起温暖的篝火。他解下腰间水囊饮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摸黑往湖边去了。

当青儿在火堆旁盹着时，萧景琰已踏着月光归来。烤架上的鱼滋滋冒油，焦香混着松木香在夜色里流淌。他撕下最嫩的鱼腹肉递过去，见青儿盯着自己缠着布条的手掌怔，便自嘲般笑道：“在军中时烤过整羊，这两条小鱼算不得什么。”

青儿咬着温热的鱼肉，望着男子侧脸被火光勾勒出的坚毅轮廓。他脖颈处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可当那双墨玉般的眼睛扫过她颤抖的指尖时，却比林间的流萤还要明亮。不知为什么，和他待在一起总让她的心感觉到安全和自在。她不想暴露自己对他的依赖，因而总是对他冷冰冰的。腕间银铃又轻轻晃了晃，这次的声响混在柴火噼啪声里，倒像是谁在悄悄哼唱着温柔的调子。

篝火噼啪炸开火星，在青儿顶凝成细碎金芒。萧景琰握着匕的指节微微白，目光掠过她单薄的肩线，鬼使神差地问出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今日为何要以身涉险？”

话音未落，青儿手中鱼骨刺啦折断。看着她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萧景琰心口突然泛起钝痛。她腕间银铃随着微颤的指尖轻响，像是脆弱的叹息，“沫儿是我妹妹。她制毒如神，剑术群，而我资质平平，不管如何练习都不及她……”

喉间像是哽着未化的雪，萧景琰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将披风又往她那边拢了拢。火光跃动中，青儿抓起枯枝在地上划出歪斜剑痕，胭脂染红的指甲缝里还嵌着干涸的血迹。他忽然想起白日里，她死死攥着染血的短剑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掌心不由得蜷起又松开。

“我只是想让人们知道，我也是有用的。”她的轻笑里带着刺，却刺得萧景琰眼眶烫。

沉默良久，萧景琰强迫自己镇定地递出鱼尾，喉结滚动着说：“我刚学武时，连马都上不去。”当他说出“若不嫌弃，明日起我教你练剑”时，墨玉般的眼眸里除了坚定，更藏着连自己都不敢细究的温柔。

青儿咬着鱼尾的模样，让萧景琰想起幼时在王府养过的那只受伤的小鹿。温热的油脂混着泪水滑入她喉间，腕间银铃叮咚作响。

晨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如金色的丝线，在青儿浸透露水的布裙上洒下细碎光斑。那些光斑轻轻颤动，仿佛跳动的音符。

萧景琰半跪在地，他望着蜷在藤蔓间沉睡的青儿，她绝美的面容被几片低垂的藤蔓遮掩，丝凌乱地散落在布满青苔的岩石上，睫毛偶尔轻颤，似在与梦魇搏斗。他的指尖悬在她凌乱的梢，距离不过毫厘，却又缓缓收回，仿佛害怕惊醒这个易碎的梦境。莫名地，他感觉到幸福。

待青儿转醒，已是日头高升。萧景琰攀上附近的崖壁，崖壁上的碎石不时坠落，惊起几只在林间栖息的鸟儿。他动作利落，如同一头矫健的山豹，不一会儿便摘下几串饱满的山莓。

“尝尝这个。”他将洗净的果实递过去，声音不自觉放柔。青儿伸出纤细的手，指尖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咬下果肉，酸涩的汁水顺着嘴角滑落。萧景琰望着这一幕，恍惚间竟与记忆深处某个画面重叠。

晨雾渐渐散去，日光愈明媚。萧景琰指着不远处粼粼波光的溪流道：“那里鱼虾多，要不要去碰碰运气？”青儿眼中闪过一丝雀跃，用力点头，裙角在山风中扬起，宛如振翅欲飞的蝶。

两人来到溪边，萧景琰弯腰拾起溪边的石块，熟练地在浅水处围起简易石坝，动作行云流水。青儿学着他的模样，却因力气不足，石块总从手中滑落，溅起的水花落在两人身上。萧景琰看着她鼓着腮帮子认真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伸手帮她稳住石块。青儿抬头，撞上他温柔的目光，脸颊瞬间染上红晕，慌乱低头时，间的碎垂落，遮住了眼底的羞涩。

围好石坝后，溪水渐浅，肥美的鱼儿无处躲藏。萧景琰挽起衣袖，露出结实的手臂，看准时机，双手猛地一合，便擒住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青儿见状，也不甘示弱，小心翼翼地踏入水中，提起裙摆，白皙纤细的小腿浸在清凉的溪水里。她学着萧景琰的样子，慢慢靠近鱼群，可刚要伸手，鱼儿却机灵地溜走，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摆和脸庞。

“小心。”萧景琰快步上前，长臂环住她的腰，将险些滑倒的她稳稳扶住。两人距离极近，青儿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呼吸交织在一起。萧景琰看着她湿漉漉的梢和睫毛上的水珠，眼神变得愈温柔，伸手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水痕，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稀世珍宝。

捉完鱼，他们又开始捉螃蟹。青儿被一只挥舞着大螯的螃蟹追得惊慌失措，尖叫着躲到萧景琰身后。萧景琰无奈又宠溺地笑着，轻松捏住螃蟹的壳，将它丢进篓中，调侃道：“看来这小家伙想和你交朋友呢。”两人满载而归，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青儿手腕上的银铃随着步伐清脆作响，与溪水潺潺、鸟鸣啾啾交织成一甜蜜的歌谣。

填饱肚子之后，萧景琰在沙地上划出简易的剑招图谱，每一笔都带着常年习武的力道。青儿按照剑谱练习，在某个转身时，她突然下意识地旋身甩出袖中暗藏的竹枝。破空声尖锐刺耳，惊得萧景琰瞳孔微缩，他迅拔剑出鞘，寒芒与竹枝相撞，出清脆的声响。

青儿自己也愣住了。冷汗浸透的后背贴着冰凉岩壁，记忆深处突然翻涌而起的画面让她呼吸困难。黑暗中温柔却严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腕力要稳，目光要准”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过去，带着熟悉的温度。而眼前阿诺挥剑的身影，竟与记忆里的轮廓完美重合。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片段，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头痛欲裂。

“为什么……”她眼中满是迷茫与惊恐，“我感觉之前见过你？”山风卷着落叶掠过两人之间，出呜呜的声响。萧景琰握剑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林中的风声，却掩不住他剧烈的心跳声，那声音震得他耳膜生疼，仿佛要冲破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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