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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暗暗松了口气后背官袍已被冷汗浸湿（第1页）

那男子被她的气势所慑，一时语塞，脸色涨红：“你……你血口喷人！”

顾念一不再看他，转向众人，声音沉稳有力：“诸位！《秦律》有云：‘矫制害者，弃市。不矫制害，罚金四两。’意为假传诏令造成危害者，处以弃市极刑；未造成危害者，亦要罚金！此等散布谣言、诋毁朝廷、扰乱秩序之行径，与‘矫制害’何异？！”

她引用律法，顿时让现场气氛为之一肃。普通百姓或许不懂深奥道理，但对《秦律》的威严却有着本能的敬畏。

萧何适时上前一步，拱手对顾念一，声音洪亮，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顾大人所言极是！依据《秦律·杂律》，‘诸在市及人众中，故相惊动，令扰乱者，杖八十；其以故杀伤人者，减斗杀伤一等；因失财物者，坐赃论。’此数人今日之行，已触律法！”

顾念一颔，目光扫过那几名脸色开始白的闹事者，最终看向带队郎官，下令道：“将此数人拿下！依律审问，查清其背后是否有人主使！但需谨记，依法办事，不得滥用私刑！”

“诺！”郎官领命，士兵们立刻上前，这次不再容他们狡辩，干净利落地将几人制住，堵上嘴带离了现场。

处理完闹事者，顾念一再次面向众人，脸上重新露出和煦的笑容，仿佛刚才的疾言厉色从未生过：“诸位，害群之马已除！朝廷推行新政，旨在富国便民，绝非与民争利，更非巧取豪夺！这飞钱信誉，有大秦国力为基，有陛下天威为凭，有长公子与诸位贤达见证，更有严明律法保障！”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今日，凡在我大秦钱庄存兑飞钱者，其凭证之效力，与铜钱金饼等同！若有遗失、损坏，可依规挂失、补办！若有任何吏员刁难、索贿，诸位可直接向御史台设在钱庄内的监察御史举报，朝廷定严惩不贷！”

这一番连消带打，先以律法威严震慑宵小，再以朝廷信誉安抚人心，最后明确保障措施，彻底打消了大部分人的顾虑。现场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热烈。人们排队的秩序更好了，看向钱庄吏员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信任。

扶苏看着顾念一，眼中满是赞赏。李斯与冯劫对视一眼，亦微微颔。此女临机应变，既能坚持原则引用律法，又能把握分寸安抚民众，更懂得借势（长公子和重臣）立威，处理得可谓滴水不漏。

顾念一暗暗松了口气，后背官袍已被冷汗浸湿。她知道，这只是钱庄漫长道路上遇到的第一道小小波澜，未来的挑战只会更多。但经过今日，她更加确信，只要秉持公心，善用智慧与律法，再借助嬴政和朝中支持者的力量，没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

虽然开业当日那场小小的风波让顾念一心有余悸，但事后证明，那更像是一块试金石。经过她当机立断的处理，不仅未损钱庄信誉，反而因其引用律法、处置果断、承诺保障，让“飞钱”的可靠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连日来，钱庄门前虽不复开业当日的摩肩接踵，但往来办理存兑业务的商贾乃至一些家底殷实的平民，始终络绎不绝。萧何坐镇总号，将各项流程梳理得愈顺畅，吏员们也渐渐褪去了生涩，操作愈熟练。每日闭门后核对的账册上，那不断增长的数字，以及库房中稳步增加的铜钱、金饼，都无声地宣告着这项新政初战告捷。

顾念一站在少府丞官署的窗边，望着远处咸阳宫的方向，心中那股因成功推动变革而带来的满足感尚未平复，另一个更大胆、更模糊的念头却又悄然滋生。这个想法如同初春冰层下的暗流，尚未成形，却已让她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与挑战。她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份思绪暂时压下，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总号的成功，意味着模式得到了初步验证。那么，将这套模式复制到帝国其他重要郡县，建立起覆盖主要经济区域的金融网络，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下一步。

咸阳宫的书房内，弥漫着一股与窗外秋高气爽截然不同的沉闷气息。巨大的大秦疆域图悬挂在侧壁，上面用朱砂勾勒出的几个点，正是预想中批设立钱庄分号的郡治所在。

嬴政端坐于御座之上。他并未穿着最隆重的冕服，只是一身玄色常服，却依然散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顾念一进献的那张黄花梨木御案，出低沉而规律的轻响，听着下方几位重臣与长公子扶苏的辩论。

扶苏显然是“推派”的代表。他面带振奋之色，率先陈述：“父皇，钱庄总号开业，成效卓着，商民称便。儿臣以为，当趁热打铁，即刻遴选关东、三川、南阳、巴蜀等商贸繁盛之郡，同步开设分号。如此，方能迅编织网络，使飞钱真正畅行天下，惠及万民。”他的语气带着理想主义的热情，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条条无形的金融通道在帝国版图上迅延伸。

治粟内史却持保守态度，他出列躬身，眉头紧锁：“长公子之言虽善，然臣以为，还需慎重。钱庄乃新生事物，总号虽顺，乃因地处京畿，陛下与诸位公卿坐镇，人心安定。各郡情况复杂，吏治民情迥异，若仓促推行，恐生枝节。一旦某处分号稍有差池，牵连总号信誉，则满盘皆输。不若先在临近三两个郡试点，待积累经验，再图推广。”

冯劫则从监察角度提出疑问：“分号设立，涉及吏员选派、资金调拨、凭证管理、信息传递，千头万绪。监察御史如何派驻？如何确保各分号恪守律法，不与地方势力勾结？此中监管之难，远总号。需有万全之策，方可施行。”

李斯作为左丞相，考虑得更为全面深远。他先是肯定了钱庄的价值，随即话锋一转：“治粟内史与冯大夫所虑，俱是实情。分号之设，非仅技术复制，更关乎权力与利益的重新分配。各地豪强、旧有势力（如民间高利贷者）岂会坐视？若无周密律法保障与强力手段推行，恐阻力重重。臣以为，当先制定详尽的《分号管理律令》，明确分号与郡县官署之权责，严惩阻挠破坏之行，再择机稳步推进，方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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