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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实平板上调出地图,标注出几个闪烁的红点:“根据昨日战斗后残留能量追踪,以及夜间对周边灵脉与历史气息的扫描,现三处能量异常点,疑似与时间溯行军活动或丛云切共鸣有关。分别位于东南方古战场遗迹、北方废弃山神社、以及西方一处古坟群。能量反应强度依次递增。建议从最近的古战场遗迹开始调查。”
“有劳带路。”三日月笑道。
调查组一行八人(景月、永远、刹那、诸叶、七实、三日月、压切长谷部、山姥切国广),也离开了这片临时营地,朝着东南方向行去。
晨雾彻底散开,阳光洒落在年的山林间。两条因意外而交织的轨迹,在此刻短暂分开,如同镜子的两面,分别映向这个时代的烈火与暗影。
三、观察组:裂痕与真实
化名“左文字”、“药研”、“行光”的三位浪人武士,用了三天时间,才接近尾张的核心区域。
不动行光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只是机械地跟着走,眼神空洞地看着沿途的村庄、田地、行色匆匆的农人与商人。直到他们远远望见那座名为“清洲”的城池轮廓时,他才猛地停下脚步,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主公……就在那里……”他喃喃道,眼中涌出泪水,混合着渴望、恐惧、痛苦,以及一种近乎崩溃的茫然。他想冲过去,想立刻见到那个人,想大声告诉他十年后的命运,想改变一切……
一只冰冷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是宗三左文字。这位打刀付丧神同样脸色苍白,左眼的烙印微微红,但他眼神深处,却有一种比不动行光更深的、近乎死寂的平静。“还不是时候。记住三日月的话,我们是来‘看’的。”
“看什么?”不动行光嘶声道,声音沙哑,“看他怎么一步步走向那场火吗?看他和历史记载里一样,变得越来越……”
“看真实的他。”药研藤四郎打断了他,声音冷静如手术刀,“不是史书上的‘第六天魔王’,也不是你记忆中只宠爱你的‘完美主君’。看一个活生生的、在乱世中挣扎、权衡、杀戮、也建设的‘人’。这是你的机会,不动,也是我们的。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用这双‘梦’里的眼睛,好好看清楚。”
不动行光咬紧牙关,最终没有再往前冲,但拳头握得死紧。
他们以来自偏远地区的落魄武士身份,在清洲城下町暂时安顿下来。药研利用精湛的医术和冷静的头脑,很快在町内的医馆找到了帮忙的活计,并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各种信息——市井流言、物价变动、商人带来的各地消息、甚至是一些从武士口中漏出的只言片语。宗三左文字则凭借忧郁的气质和一手不错的书法,在寺庙挂了单,偶尔帮人抄写经文,更多的时间则是沉默地观察着这座城与进出城池的人。不动行光最不安分,他混迹在城下町的演武场和低级武士聚集的酒肆,靠着一手出众的剑术(刻意压制后)和不要命的拼酒风格,很快也混了个脸熟,听到了不少关于“信长公”近期动向的消息。
时间在平静与暗流中推移。转眼已是元龟四年()夏。织田信长在击败了朝仓、浅井联军后,威望更盛,但也面临着新的挑战——伊势长岛的一向一揆。
当信长准备出兵镇压长岛的消息传来时,观察组三人知道,第一次真正“近距离”观察的机会来了。
“长岛……”不动行光脸色变了变。他记得这段历史,一场残酷的围城与屠杀。
“我们要去吗?”他看向药研和宗三,眼中是挣扎。
“去。”药研藤四郎合上手中的情报简册,镜片后的目光冰冷,“但记住,我们是‘浪人’,是受雇的杂兵。只看,只听,记录。除非危及我们自身或任务目标(历史修正主义者),否则绝不出手干预战斗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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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混入了尾张征召的杂兵队伍,跟随大军开赴伊势。
长岛围攻战,比历史记载的文字更加血腥、更加直观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震耳欲聋的铁炮声,箭矢破空的尖啸,喊杀声,哀嚎声,燃烧的寺庙与民家,被砦墙阻隔的一次次徒劳冲锋,以及越来越重的尸臭与焦糊味。
不动行光被分配在侧翼一支队伍中,负责警戒和清扫残敌。他亲眼看到,信长骑马立于本阵高处,冷静地下达着一条条残酷的命令:水攻、火攻、切断粮道、不接受投降……那些命令通过传令兵,化为前线士卒的死亡与敌人的绝望。信长的表情大部分时间都平静无波,只有在某些战术得逞时,眼中才会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那光芒并非喜悦,更像是一种……确认。
确认自己的意志,正在有效地碾碎阻碍。
在一次短暂的局部战斗中,不动行光所在的队伍遭遇了一小股悍不畏死的一向宗信徒突袭。混战中,他不自觉地用出了远杂兵水准的剑术,瞬间斩杀数人,解了队伍之危。战斗结束后,他喘着粗气,抬头看向本阵方向,恰好对上了一道目光。
那是信长身边一名骑马武士的目光,似乎是某个与力或侧近,正略带讶异地看向他这边。而信长本人,似乎也因这边的骚动微微侧目,但只是瞥了一眼,便重新将注意力投向了主战场方向。
那一眼,很平淡,没有任何特别的意味,就像看到一个比较能打的杂兵。
但不动行光却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没有认出他。
没有他记忆中那种带着戏谑、宠爱、乃至纵容的独特眼神。
只是……看一个陌生士兵的眼神。
是啊,他现在是“行光”,一个落魄浪人,不是那把被珍爱地带在身边、饮酒作乐时常被把玩的“不动行光”。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冰冷的现实感,瞬间淹没了他。心中那个“完美主君”的幻影,出现了第一道清晰的裂痕。原来,脱离了“不动行光”这重身份,在主公眼中,他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稍微显眼一点的……工具。
战斗持续了数月。最终,长岛陷落。信长下令对残存的一向宗信徒和部分平民进行严厉处置。
那一天,不动行光被派去清理一片战后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焦臭。在堆积的瓦砾和尸体旁,他看到了信长。
信长在一群武士的簇拥下,巡视着这片被彻底摧毁的土地。他停在一处,那里有几名被俘的老弱妇孺,正被武士们按着跪在地上,瑟瑟抖。一名武士正在向信长请示如何处置。
信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几个俘虏。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近乎空洞。阳光照在他那身华丽的南蛮胴具足上,反射着冷硬的光。不动行光距离不算太近,但他莫名觉得,那一瞬间,主公的眼神,和宗三左文字梦中那燃烧的火焰深处,某种虚无的神情……很像。
不是暴怒,不是残忍,而是一种更深邃的、仿佛看透了某种本质后的……漠然。
信长最终挥了挥手,示意按惯例处置。他没有再看那些俘虏,转身离开了。
不动行光站在原地,手脚冰凉。他看到宗三左文字从另一边的废墟阴影中走出,脸色惨白如鬼,左眼的烙印红得仿佛要滴血,正死死盯着信长远去的背影。
“你……看到了?”不动行光声音干涩。
宗三左文字缓缓点头,声音低哑:“看到了。和我梦里的火……一样。焚烧一切的,不只是野心和愤怒,还有这种……什么都没有的空洞。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
药研藤四郎不知何时也出现在旁边,他手中拿着一个简陋的笔记本,上面用记符号记录着一些东西。他看了一眼信长远去的方向,又看向那两个失魂落魄的同伴,推了推眼镜:“记录完毕。长岛之战,信长战术运用、临阵指挥、对敌手段、战后处置……与历史记载基本吻合,细节补充如下……”
他的声音平静,专业,仿佛在解剖一具标本。但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有些白。
是夜,三人在远离军营的荒野露宿。不动行光抱着膝盖,看着跳动的篝火,忽然低声说:“药研,你记录的那些……有什么用?历史不都已经写好了吗?”
“或许没用。”药研藤四郎擦拭着短刀,头也不抬,“但记录本身,就是一种对抗。”
“对抗什么?”
“对抗遗忘,对抗单一的叙述,对抗……被后来者随意涂抹的可能性。”药研抬起头,冰紫色的眼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锐利,“即使我们的记录注定只是‘梦’的一部分,不会改变主干历史。但至少,在我们心里,在付丧神的记忆里,那个人的样子,会更清晰一些,更复杂一些。而不是只剩下‘魔王’或者‘革新者’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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