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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儒生的电话来得又急又冲,听筒里的声音都透着股火烧火燎的焦躁:“老赵,潘逸冬真离职了?我这儿刚把印着他名字的比赛门票全拿到手,你怎么就同意他走了?这比赛都宣传半个月了,票也印了上万张,现在怎么办?”
赵祥捏着眉心,对着话筒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的烦躁:“他态度硬得像块石头,铁了心要走,我拦得住吗?”
“肯定是张新月在背后给他撑腰!”钱儒生一口咬定,语气里带着酸溜溜的不屑,“潘逸冬这小子,怕不是以为攀上张家就能当金龟婿,尾巴都翘上天了!”
赵祥没接话,草草应付几句就挂了电话。他盯着桌上那份签了字的离职书,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手指在拨号键上狠狠按了几下,直接打给了总队教练组。
“马上把队里最好的几个教练都调去祥龙俱乐部,给我盯着周晓阳集训!”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这次俱乐部联赛,你们无论如何都要让周晓阳在赛场上打爆潘逸冬,让他知道离开总队,他什么都不是!”
电话那头只传来几声含糊的应答,赵祥没再多说,“啪”地挂断了电话。
直到听筒里响起忙音,教练组办公室里压抑的气氛才松了些。一个年轻教练率先忍不住,把战术板往桌上一放,语气里满是无奈:“这叫什么事?我们是总队的教练,又不是祥龙俱乐部的私教,哪能说调就调?”
“就是啊,这不是乱了套了吗?”另一个教练也跟着附和,眉头拧成了疙瘩,“总队的训练计划都排好了,这一抽人,队员们怎么办?”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阵低声议论,有人忍不住抱怨,也有人只是默默叹气。
这时,一个年纪稍长的教练轻轻敲了敲桌子,声音平淡地说:“行了,别争了。咱们都是拿工资吃饭的,老板怎么说,咱们照着做就是了,想那么多没用。”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零星的议论。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几声无奈的叹息,在空气里轻轻散开。
第二天清晨,雪果然停了。阳光刺破云层,洒在白茫茫的滑雪场上,把整片雪地照得耀眼。滑雪爱好者们陆续走出休息区,踩着滑板,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道流畅的弧线。
张新月裹紧滑雪服,站在初学滑道,有些生疏地活动着脚踝。她确实好久没滑了,连脚下的雪板都觉得有些陌生。教练耐心地在前面引导,她跟着慢慢滑动,重心放低,动作生涩却还算稳当。
不远处的快滑道上,管欣欣和几个朋友已经滑得有模有样,时不时传来清脆的笑声。张新月看在眼里,心里难免有些着急,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雪杖。可潘逸冬临行前那句“注意安全,别逞强”的叮嘱突然在耳边响起,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急躁,继续跟着教练的节奏练习。
大概是身体里的记忆没丢,不过半个多小时,张新月就找回了熟悉的感觉。雪板在脚下越来越听话,转弯、减都渐渐流畅。
她笑着对教练说:“我们往那边滑滑吧?”教练点头,带着她朝着滑雪场深处滑去。
越滑越顺,风在耳边呼啸,雪沫子溅在脸上,冰凉又清爽。就在这时,几个穿着同款滑雪服的人从旁边飞掠过,背影和动作都和她的教练极为相似。混乱中,张新月的视线被晃得一乱,再抬头时,竟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的教练。
“这边!”不远处,教练朝她招了招手。张新月赶紧跟上,跟着他拐进一条僻静的小道。可滑着滑着,教练的身影突然就不见了。脚下的坡度越来越陡,雪板的度也越来越快,周围静得可怕,连个人影都没有。
张新月心里一慌,这才意识到自己滑错路了。可此时度已经快得惊人,脚下的雪板完全不受控制。她清楚,现在急刹车只会失去平衡,大头朝下滚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个雪堆突然出现在前方,稍稍阻挡了她的冲势。可还没等她松口气,就听到“砰”的一声闷响——那根本不是雪堆,下面藏着一块冻得坚硬的石头!
巨大的惯性瞬间将张新月的身体掀飞出去,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等待着重重摔在雪地上的剧痛。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猛地冲了出来,稳稳地拦住了她的腰。两人抱作一团,顺着陡坡向旁边的树丛滚去。眼看就要撞上一棵粗壮的树干,那人突然用力一转,用自己的后背狠狠撞了上去。
“咚”的一声,冲力终于停了。张新月只听到一声沉闷的痛哼,怀里的人便一动不动了。
她慌忙从他怀里爬出来,颤抖着伸出手,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喂!你怎么样?醒醒!”
可怀里的人毫无反应。张新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颤抖着摘下他脸上的墨镜,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是林徇!他的额头破了,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染红了雪白的滑雪服。
张新月的手在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信号格空空如也。她咬着牙,半蹲下身,费力地环住林徇的胳膊,将他往地势稍缓的方向拖拽。
雪地里阻力极大,每挪一步都要耗尽全身力气,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额前的碎,她却不敢有半点停歇。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雪渐渐薄了些,手机屏幕上终于跳出一格微弱的信号。张新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指尖抖得厉害,好几次才按对号码。
求助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喂!滑雪场深处,有人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快来!”她语无伦次地报着大概位置,直到对方确认会立刻派救援,才无力地挂断电话。
她跌坐在雪地上,将林徇的头轻轻揽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焐着他冰冷的脸颊。鲜血染湿了她的滑雪服,触目惊心。
张新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林徇的额头上,混着血水往下淌。她哽咽着,一遍遍地轻声唤:“哥,你一定要坚持住,救援马上就到,你不能有事……”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地里回荡,只有呼啸的风声回应着她的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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