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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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边军压境黑云摧城（第2页）

空气中残留着夜的凉意，以及那股无论如何防疫都无法彻底驱散的、混合着泥土、人畜和淡淡石灰味的复杂气息。

营地外围一座简陋的哨塔上，值了一夜哨的士兵抱着长矛，眼皮沉重地打着架，视线茫然地扫过远处朦胧的地平线。

突然，他的动作僵住了，努力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死死盯向东方。

只见那天地相接之处，原本平静的旷野上，一道巨大的、灰黄色的烟尘如同苏醒的巨蟒，正贴着地面滚滚而来，速度极快！

那不是小股骑兵巡逻能掀起的动静，更不是逃难流民的队伍！

“敌袭！！！”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猛地从哨兵喉咙里迸发出来，瞬间撕破了清晨那点可怜的宁静！

紧接着，急促而尖锐的警钟声（或牛角号声）疯狂地敲响，一声紧似一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听到它的人的心头！

“咚咚咚——！！！”

“呜——呜——呜——！！”

整个闯营如同被投入滚水的蚁穴，瞬间炸开了锅！

一骑快马如同离弦之箭，从营外疯狂奔回，斥候甚至来不及勒稳马缰，就连滚带爬地摔了下来，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急促而嘶哑破裂：

“报——！禀闯王！禀各位将军！东面！东面发现大批官军！旗号…旗号是‘关宁’！是关宁铁骑！人数…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头，至少…至少不下五千精骑！正全速向我大营冲来！”

“关宁铁骑”四个字，如同带着冰冷的魔力，瞬间冻结了听到它的每一个闯营士兵的脸庞。

这个名字在明末的战场上，意味着百战百胜的传说，意味着无可匹敌的冲击力，意味着尸山血海的噩梦！

他们是明廷最精锐的边军，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职业悍卒，与闯营这些大多由流民和溃兵组成的队伍，有着本质的区别。

恐慌如同瘟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蔓延。

“关宁铁骑！他们怎么来了？！”

“完了…是关宁铁骑…”

“快跑啊！”

士兵们脸色煞白，丢下手里的粥碗，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寻找自己的铠甲和武器。

将领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集结部队，但恐惧之下，命令的执行变得混乱而迟缓。

营地里一时间人仰马翻，哭喊声、咒骂声、兵器碰撞声、马匹惊嘶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苏俊朗也被那惊天动地的警讯惊醒，连滚爬爬地冲出帐篷。

他被眼前这比瘟疫爆发时更加混乱和恐慌的景象惊呆了。

听着周围士兵那充满绝望的“关宁铁骑”的惊呼，他的心也猛地沉了下去。

“关宁铁骑？吴三桂的部队？明廷最精锐的边军？”

作为现代人，他对这个名字的份量有着更清晰的历史认知，

“他们不是应该在辽东对付清军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直奔闯营而来？这剧情不对啊！”

中军帐方向，李自成在一众亲卫和将领的簇拥下大步走出。

他面色凝重如水，眼神锐利，但并未像普通士兵那样惊慌失措。

他并未立刻发言，而是迅速登上一处临时搭建的简陋了望台，接过亲卫递来的千里镜，亲自向那烟尘起处望去。

镜筒里，那滚滚烟尘之下，是无数移动的黑点，逐渐汇聚成清晰的阵列。

旗帜在晨风中招展，虽然看不清具体字样，但那严整的队形、那奔腾如雷的气势，无不昭示着这是一支极其精锐、训练有素的可怕力量，远非以往遭遇的明军杂牌部队可比。

李自成放下千里镜，深吸一口气，声音沉浑有力，强行压下了周围的混乱和喧嚣：

“传令各营！不得慌乱！严守营寨！弓箭手全部上寨墙！长枪兵于寨门后结阵！骑兵预备，听候号令！”

他的目光扫过一脸凶悍却同样严阵以待的刘宗敏：

“宗敏！整肃你的人马，随我出寨列阵，迎击官军！”

“得令！”

刘宗敏大吼一声，眼中闪烁着好战的凶光，但也能看出一丝面对强敌的凝重。

命令一层层传达下去，在最初的恐慌之后，闯营毕竟也是久经战阵，开始勉强组织起防御体系。

士兵们握着武器的手依然在颤抖，但至少不再像没头苍蝇般乱跑。

李自成屹立在了望台上，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着远方那越来越近、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烟尘巨浪。

他的眉头紧紧锁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

此次官军来势汹汹，直扑主力，绝非寻常剿匪…

恐有倚仗！

他心中掠过一丝不同寻常的警兆，那不仅仅是对精锐敌人的警惕，更是一种对未知阴谋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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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如同轻纱，尚未完全从闯营连绵的帐篷和杂乱的车辙间散去。

空气中残留着夜的凉意，以及那股无论如何防疫都无法彻底驱散的、混合着泥土、人畜和淡淡石灰味的复杂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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