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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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登基(第1页)

恩科的消息传遍天下,寒门学子们奔走相告,连偏远州县的私塾都挤满了报名的人。安之却没敢掉以轻心,连夜拟了三道章程,送到皇帝案前。

“各地学子,需由官府派专人护送进京,沿途食宿由驿站承担,不许私自带家仆,更不许与世家子弟私下接触。”安之躺在榻上,声音因咳嗽有些断续,“还要严查三代近亲——凡祖上三代有世家姻亲、或在世家任职者,一律不得参考。”

皇帝看着章程,指尖在“严查三代”四字上顿了顿:“会不会太严了?”

“不严,挡不住世家钻空子。”安之咳了几声,眼底却很亮,“他们定会想办法安插亲信,若让这些人混进朝堂,恩科便成了笑话。”

皇帝终是点头:“依你。”

旨意一下,各地官府立刻动了起来。江南的学子坐着官船顺流而下,北方的学子骑着驿站的快马,连西南山区的举子都被官府用马车接出了深山。每支队伍都配着佩刀的兵丁,严防有人半路截杀或收买——安之早料到世家会狗急跳墙,特意让魏无羡带着人暗中护送,一路下来,竟真截获了三批试图替换考生的刺客。

京城的贡院外,很快挤满了穿着粗布长衫的学子。他们大多面带菜色,却眼神明亮,手里紧紧攥着官府的凭证,没人敢与围观的世家奴仆搭话——端王有令,但凡与世家私语者,即刻取消资格。

开考那日,安之与皇帝在御书房共同出题。案上摆着三卷空白试卷,皇帝提笔看向安之:“你说,考什么?”当日出题就是为了防止题目外泄。

“民生、兵法、策论。”安之轻声道,“让他们选自己最擅长的答。”

皇帝提笔写下第一题:“江南水患刚平,如何让流民归乡、重拾农桑?”——这是考民生,看学子们对江南年年水患的看法和治理能力。

第二题,皇帝看向安之,少年蘸着墨,缓缓写下:“北方军饷历来被克扣,若你为兵部侍郎,如何杜绝贪墨、让粮草直达军营?”这是冲着军队里的世家毒瘤来的,直指那些盘剥军饷的蛀虫。

第三题,皇帝沉吟片刻,写下:“世家与朝廷,该如何制衡?”——这是策论,考的是眼界,更是立场。

三题封入试卷,由魏无羡易容与皇帝的内侍亲自送往贡院。拆封的那一刻,考生们都愣住了——没有晦涩的经义,没有刁钻的典故,全是关乎家国的实在事。寒门学子们眼睛亮了,这些题目,恰是他们日夜所思、所见、所痛之事。

有曾亲历水患的学子,在“民生”题下写得声泪俱下,连如何改良秧苗、如何修渠防涝都写得细致入微;有的考生,在“兵法”题里列举了七种克扣军饷的手段,甚至画出了防止粮车中途被调换的封条样式;更有大胆的举子,在“策论”里直言“世家如赘瘤,不割则国难安”,字里行间全是对端王新政的拥护。

科考结束,贡院外,世家子弟们聚在茶楼里,听着学子们议论科考题目,脸色越来越难看。

“考军饷?这分明是冲着军队去的!”镇国公的侄子将茶杯捏得咯吱响,他父亲正是负责北方军饷的兵部郎中,每年靠着克扣军饷捞得盆满钵满。

“还有那民生题,摆明了是要找能替端王干活的人!”李尚书的儿子冷笑,“等这些寒门子进了朝堂,咱们在地方上的田产、商铺,怕是都要被翻出来查了!”

他们终于明白,安之的恩科根本不是简单的“稀释势力”——考民生,是为了让朝堂有更多能实心办事的人,彻底取代世家安插的酒囊饭袋;考兵法,是要从根上找出军队里的贪腐漏洞,把世家嵌在军中的毒瘤一个个挖出来;而策论,则是在筛选“自己人”,看谁敢真正站在皇帝与端王这边,与世家为敌。

放榜那日,京城万人空巷。榜是个江南学子,在民生题里写的“梯田引水法”被安之亲自圈点;榜眼是偏远地区来的穷书生,兵法题里提出的“军粮封条制”让皇帝拍案叫绝;探花则胆大包天,在策论里列了十条削弱世家的法子,条条都戳在痛处。

当这三人被皇帝亲自召见,穿着崭新的官服站在朝堂上时,世家大臣们的脸都绿了。他们看着榜眼被直接派往兵部,看着江南学子拿着圣旨奔赴江南,看着探花郎被安插进御史台——那是专门监督百官的地方。

安之坐在王府的廊下,听着蓝忘机带回的消息,忽然笑了。秋风卷起他的衣袍,露出里面苍白的脖颈,却挡不住眼底的释然。

“这下,军队里的蛀虫,该睡不着了。”他轻声道,咳得更厉害了,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让夷陵宫的人暗中护着些,好不容易选出来的,别没扎根就被杀了。”

蓝忘机:“已经派人跟着了。”

远处的皇城方向,传来新科进士游街的欢呼声。

恩科放榜后的第三夜,端王府的后墙落下几道黑影,刚落地便被暗处的蓝忘机一剑挑翻。魏无羡提着刺客的衣领,在火把光下看清了对方身上的身份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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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急跳墙了。”魏无羡将玉佩扔在安之榻前,“看来他们是真怕了新科进学子。”是啊,在他们眼里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可是那几百学子可都是健健康康的正常人,这些人他们屡次派人截杀无果,以后必成大患。

安之看着那枚玉佩,咳得胸腔痛。他知道,世家不会坐以待毙,明的不行,便会来暗的。

果不其然,次日清晨,宫里便来了旨意,召他即刻入宫。安之望着窗外微亮的天色,指尖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玉牌——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蓝忘机想跟去,却被他按住:“在府里等着。我若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便带着新科进士和夷陵弟子,护住七皇子。”

宫道两侧的槐树叶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桠像鬼爪。安之刚走进御花园,便见周贵妃带着宫女候在亭下,手里端着一盘点心,笑得格外温和:“端王身子弱,刚巧御膳房做了杏仁酥,尝尝?”

安之看着那盘精致的点心,鼻尖微动——杏仁香里,藏着一丝极淡的苦杏仁味,那是剧毒的特征。他刚要开口,却见皇帝从假山后走出,沉声道:“爱妃怎么在这?”

周贵妃脸色一白,慌忙将点心藏到身后:“臣妾……臣妾来给陛下请安。”

皇帝没看她,只对安之道:“随朕来。”

进了御书房,皇帝屏退左右,忽然叹了口气:“昨夜镇国公府的人,是你拿下的?”

安之点头。

“他们不会罢休的。”皇帝走到他面前,看着少年苍白如纸的脸,忽然抓住他的手,“安之,朕把这江山……”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射来一支淬毒的弩箭,直取安之心口!皇帝瞳孔骤缩,竟下意识地将安之往身后一拉——弩箭没入皇帝肩胛,黑色的血瞬间染红了龙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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