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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疫区对决奇招制胜（第2页）

那孩子原本冰凉无汗、干燥异常的皮肤，竟然开始微微地、渗出一点点黏腻的冷汗！尤其是额头、鼻尖和颈后！更令人惊奇的是，那原本紫暗得近乎黑、毫无生气的皮疹颜色，竟然以肉眼可见的度，逐渐转向了一种较为鲜活的、隐隐透出底色的暗红色！虽然孩子依旧昏迷不醒，但细听之下，他那原本几乎无声的喉咙深处，开始传出极其细微的、痰气流动的咯咯声，仿佛有什么原本死死堵塞住的东西，正在被一股力量艰难地、一点点地推开、融化！

“咦？你们快看！那孩子的疹子……颜色好像活了一些？不像刚才那么死气了！”

“是啊！而且……你们看他额头，好像在出汗？”

“这……这是怎么回事？汗出疹透？这不是温病向愈的佳兆吗？可他用的明明是活血破瘀的药啊！这……这不合常理！”一些有经验的老医者先察觉到了这反常却又似乎蕴含着生机的变化，忍不住低声惊呼起来，脸上充满了困惑与难以置信。原本倾向于沈千秋的舆论开始出现了细微的松动和质疑。

沈千秋自然也看到了这变化，他脸上的冷笑瞬间僵住，眉头紧紧锁起，凑近了几步，几乎将脸贴到那患儿面前，死死盯着那细微的汗珠和颜色转活的皮疹，脸色第一次变得无比凝重起来，口中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不可能……这……这不合药理……汗出当是热随汗泄，可他用的是活血之品，如何能助汗？且这疹色转活……分明是气血流通之象……难道……难道他真的……”

时间继续流逝，进入第二个时辰。双方患儿的情况对比更加鲜明，局势开始生决定性的逆转！

沈千秋那边的红疹男童，情况似乎陷入了某种僵局，甚至出现了不利的反复。最初退下去的热度，竟然有了明显的反复迹象，额头重新变得滚烫起来！而且，他身上那些原本鲜红的疹子，颜色开始加深，变得有些晦暗，并且不再有新的疹子出来，仿佛邪气被郁遏在内。呼吸虽然还算平稳，但孩子的眼神依旧涣散无光，对旁人的呼唤和拍打毫无反应，仿佛那退下去的热度只是假象，病邪并未真正被驱除，反而有向更深层的“营血分”内陷的趋势！沈千秋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再次上前诊脉，眉头锁得更紧。

而喜来乐这边的紫疹患儿，在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酝酿”和看似“沉寂”的积累后，终于迎来了突破性的、令人振奋的转变！在出了一身畅汗之后，他那原本深陷的高热开始真正地、持续地、稳步地下降！触摸他的额头和四肢，能感觉到温度在明显回落，从之前的灼热变为温润。更让人惊喜和激动的是，那孩童一直紧闭如同焊死的双眼，眼皮开始轻微地、持续地颤动，在众人期盼、紧张的目光中，竟然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虽然眼神依旧茫然、虚弱，没有任何焦点，但那确确实实是睁开了眼睛！这证明，那被疫毒戾气闭塞的“心包”之窍，已经被那枚安宫牛黄丸结合活血通络的汤药强行打开！最危险的“内闭神昏”之证，已被攻破！一股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生机，重新回到了这幼小的身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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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真的醒了！眼睛睁开了！”一直紧张守候在旁，心都提到嗓子眼的阿福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带着哭腔喊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这一声呼喊，如同点燃了引线，瞬间引爆了全场！压抑了许久的惊呼声、议论声、不敢置信的抽气声轰然炸响！所有人都被这逆转性的、近乎奇迹的结果震撼了！谁能想到，那被几乎所有医者视为禁忌的活血开窍重剂，那碗颜色漆黑、气味刺鼻的“虎狼之药”，竟然真的将这看似必死、连江南神医都束手无策的孩童，从鬼门关硬生生拉了回来！而且效果如此迅捷、如此显着！

“神了！真的神了！”

“竟然真的醒过来了！这……这喜神医的方子，简直有起死回生之效啊！”

“看来沈老……确实是诊断有误啊……”议论的风向彻底转变，惊叹和敬佩的目光纷纷投向了依旧面色沉静，但眼神中透出一丝欣慰的喜来乐。

三个时辰的时限，终于到了！

结果，已然毫无悬念，清晰地、残酷地摆在每一个人眼前！

沈千秋选治的患儿，病情并未得到根本性的扭转，高热反复，疹色晦暗，神志未清，甚至可能因邪气未能外透反而内陷，而留下难以预估的后遗症。沈老的方子，在此等危重变证面前，显得力有未逮。

而喜来乐选治的患儿，不仅高热持续退却，紫暗的疹色转为红活，更重要的是神志恢复，睁开了眼睛！这标志着最凶险的“内闭心包”关隘已被突破，后续的调理便有了坚实的基础！喜来乐的诊断和用药，被事实证明是精准而有效的！

胜负已分！而且是以一种如此直观、如此具有说服力、如此颠覆传统认知的方式分出了高下！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复杂地投向了那位原本德高望重、此刻却面色惨白如纸、身形佝偻、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和支撑的江南神医——沈千秋。他站在那里，原本挺直的脊梁似乎也弯了下去，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两个孩子，尤其是那个已经睁开双眼的患儿，眼神中充满了茫然、挫败、以及一种信念崩塌后的巨大空洞。

喜来乐走到沈千秋面前，看着这位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老者，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反而有一丝淡淡的感慨和敬意。他并未咄咄逼人，只是平静地、清晰地问道：“沈老先生，三个时辰已到，疗效在此，清晰可见。您……现在还有何话说？”

沈千秋仿佛没有听到喜来乐的话，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并排躺着的孩子，尤其是那个已经睁开双眼、虽然虚弱却生机已复的紫疹患儿，又缓缓移到自己救治的那个依旧深陷昏迷、热势反复的红疹男童身上。他行医一生所坚信、所遵循、所传授的那套温病理法，在此刻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可能因为固守而险些酿成大错。他不得不承认，喜来乐的诊断比他更深入、更精准地抓住了此次时疫那隐藏的、险恶的本质——“疫毒夹痧，内闭心包”；而喜来乐的用药，看似凶险离经，实则胆大心细，配伍精当，直捣黄龙，在关键时刻，挥了扭转乾坤、决人生死的决定性作用！而他自己的方子，过于平和，过于拘泥于常法，未能触及那深伏血分、夹痧内闭的病根，险些……险些就因为自己的固步自封和门户之见而延误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长长地、颓然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落寞、挫败、恍然与深深的惭愧。他缓缓转过头，浑浊的老眼看向喜来乐，那眼神中曾经的倨傲与质疑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敬佩，有无奈，也有解脱。他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目光复杂的众人，艰难地、一字一顿地拱了拱手，声音干涩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老朽……输了。输得……心服口服。喜神医……诊断精准，直指要害，用药……胆大……却并非妄为，心细如，老朽……自愧弗如，远不能及。”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口：“此次时疫……确非老朽之前所断之单纯暑湿疫毒。乃是……乃是疫毒深陷血分，夹痧内闭之危恶重症。老朽之方……过于平和守成，未能……未能触及病根，险些……险些因循守旧，误了人性命……惭愧，惭愧啊！老朽……枉称神医，实在……有负众望！”

说到这里，这位名满江南的医道泰斗，眼中竟有混浊的泪光闪烁，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他颤抖着双手，缓缓伸入自己怀中，摸索了许久，才极其郑重地取出一本用蓝色锦缎包裹、边角已然磨损、纸张泛黄的古旧线装书册。封面上，是四个苍劲古朴的墨字——《温病心得》。这不仅仅是一本书，更是他沈家数代人心血的结晶，是他在医道安身立命的根本之一，象征着沈氏一门的荣耀与传承。

他双手捧着这本重于千钧的医书，手臂微微颤抖，如同捧着自家传承的命脉，极其缓慢地、递到喜来乐面前，声音带着无尽的萧索与一丝如释重负的坦然：“此乃……我沈家祖传之《温病心得》手稿……其中，不仅记载了先辈对温病诸多变证之深刻体会，亦有……亦有老朽平生一些浅见与验案……今日，依约……赠予喜神医。望神医……能……能不囿于门户之见，善加利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融会贯通……将来或可刊行于世，造福……造福更多苍生黎民。此书在喜神医手中，或许……比在老夫手中，更能扬光大……”

这一刻，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坚持、所有的门户之见，都在这铁一般的事实和沉重的赌约面前，化为了乌有。这位老人，以一种悲壮而又磊落的方式，完成了他对承诺的履行，也为他固守一生的理念，画上了一个带着无尽感慨却又蕴含新生的句点。

喜来乐神色肃穆，目光中充满了敬意。他伸出双手，如同承接圣物般，极其郑重地、稳稳地接过那本承载着无数智慧、经验与沈氏一族心血的《温病心得》。他深深地看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的沈千秋，语气诚恳而坚定，带着承诺的力量：“沈老先生放心，晚辈定不负此宝，亦不负老先生之托！必将其精要，细细研读，反复揣摩，融于我医道体系之中。他日若有机缘，定将其付梓刊印，使天下医者皆能参阅，共同提升我医道应对此类危急重症之能力！老先生今日之胸怀，晚辈敬佩！”

经此一役，喜来乐“神医”之名，再无半分争议！他不仅赢得了一场赌约，更赢得了一场医道理念的深刻变革与升华，证明了在复杂危重的病情面前，敢于突破常规、精准辨证、用药果决的医术，所具有的无可替代的价值！他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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