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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闭上了眼睛。
他不再看,只是紧紧抱着孙子,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
仔细听,是在反复念着:
“白衣娘娘保佑……白衣娘娘保佑……”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
海浪终于开始退去。
不是慢慢退,而是像被某种力量猛然抽走,海水以惊人的度从山体上滑落,露出下面一片狼藉。
没有渔村了,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被海水冲刷得光滑如镜的岩石,和零零散散嵌在石缝里的碎木、破布、鱼骨。
幸存者们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个面无人色,双腿软。
他们望向下方,又望向彼此。
眼睛里全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失去一切的悲痛。
老者缓缓松开孙子,踉跄着走到山崖边。
他低头,看向山腰处。
那里,立着一尊小小的泥塑。
是村民们逃命时,几个年轻后生拼死从白衣娘娘庙里抢出来的,一路搬上了山。
泥塑不过尺许高,白衣女子的形象已经有些模糊。
但此刻,它静静立在那里,身上溅满了海水和泥沙。
老者忽然跪了下来。
额头重重磕在石头上。
“谢白衣娘娘……救命之恩……”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其他村民见状,也纷纷跪下,朝着泥塑磕头。
哭声、感谢声、祈祷声混在一起,在山顶的风中飘散。
小男孩站在爷爷身后,看着那尊泥塑。
又看向远方那片已经平静下来,却空无一物的海面。
他小小的心里,第一次对力量有了模糊的概念。
不是渔夫的力气,不是船桨划水的力量,而是这种……
能轻易抹去一个村子,让天地变色的,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力量。
而爷爷说,白衣娘娘,能抗衡这种力量。
他握紧了小拳头。
……
风,并没有停。
它从海上来,掠过已成废墟的渔村,掠过跪拜的村民,继续向内陆吹去。
吹过齐国的田野,村庄,城池。
吹向整个东土。
……
搬山宗,议事大殿。
岳石恒一掌拍在铁木长桌上,桌面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半个月了!秀秀到底被何人掳走?为什么找遍几大宗门都没有踪影!”
这位新晋的结丹长老双目赤红,气息因愤怒而剧烈波动。
女儿岳秀秀失踪已半月。
他动用了所有关系,查遍了东土各大宗门,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就像人间蒸了一样。
殿内其他长老噤若寒蝉,无人敢接话。
岳石恒胸膛起伏,正要再说什么……
一阵风,从殿外吹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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