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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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什长（第1页）

接下来的几天，秦战仿佛对那灰白色的泥巴着了魔。

巡逻、劳役的间隙，只要一有空，他就一个人蹲在窝棚角落或者营垒背风的旮旯里，鼓捣他那些泥巴团子。他把从不同地方挖来的泥土进行对比，尝试混合不同比例的草木灰、细沙，甚至偷偷刮下来一点砌灶用的、质地粗糙的“石灰”（他怀疑那更像是某种贝壳烧制的劣质品）。

这个过程枯燥、繁琐，而且充满了失败。

大多数泥巴团子在阴干后，要么开裂得像龟壳，要么酥脆得一捏就碎，要么干脆就还是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德行。那些掺杂了“石灰”的，情况更糟，不仅没能增加强度，反而因为杂质太多，结构更加松散。

失败品被他随手丢弃在角落，像一堆无人问津的土疙瘩。手下士兵们看他的眼神，也从最初的好奇，渐渐变成了不解和一丝隐晦的担忧。什长是不是魔怔了？整天跟泥巴过不去，这能挡得住蛮子的刀箭吗？

只有二牛，这个憨直的汉子，依旧毫无保留地执行着秦战的每一个命令，包括帮他收集各种“乱七八糟”的材料。而猴子，则在一次深夜，趁着其他人熟睡，悄悄凑到秦战身边，压低声音问：“头儿，你……你是不是在弄啥……仙法？”

秦战当时正对着一团再次失败的泥巴皱眉，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仙法？哪来的仙法。就是……想看看这泥巴，能不能变得更硬实点。”

“变得更硬实？”猴子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像石头那样？”

“对，像石头那样。”秦战看着手里那团不成器的泥巴，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执拗，“至少，要比现在糊墙的泥巴硬。”

猴子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秦战继续揉搓泥巴，眼神里的困惑更深了。让泥巴变得像石头？这听起来，可比仙法还玄乎。

**百夫长的审视与新任务**

这天下午，秦战正带着手下进行例行的队列操练——这是他强行加入的日常项目，尽管士兵们怨声载道，觉得这玩意儿又不能杀敌，纯属浪费时间，但秦战坚持认为，最基本的纪律和协同是保命的基础。

就在他纠正一个士兵歪斜的站姿时，百夫长吴逵（就是那个提拔他的鹰眼军官）带着两个亲兵，踱着步子走了过来。

吴逵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抱着胳膊，眯着眼，看着秦战这什人略显笨拙但还算整齐的动作，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秦战心里有些打鼓，赶紧小跑过去，抱拳行礼：“百将！”

“嗯。”吴逵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目光扫过那些士兵，最后落在秦战脸上，“听说，你前两天带队巡逻，宰了个蛮子？”

“是，侥幸。”秦战低下头，姿态放得很低。

“侥幸？”吴逵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一次是侥幸，两次也是侥幸？老子可听说，你下手挺黑啊，近身搏杀，一招就撂倒了个好手？”

秦战心里一凛，不知道吴逵这话是褒是贬，只能硬着头皮道：“情急拼命，顾不得许多。”

吴逵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队列练得不错，像那么回事。比那些只知道傻站着等死的强点。”

这算是……夸奖？秦战还没来得及反应，吴逵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不过，光会站着可不行。”吴逵的目光变得锐利，“北面三十里，有个废弃的烽燧，叫‘野狗岭’。上面决定要重新启用它，需要人手过去初步清理和加固。这活儿，你带你这什人去。”

烽燧？野狗岭？

秦战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这几天旁敲侧击了解到的周边地形。野狗岭，顾名思义，位置偏僻，地势孤立，是深入前沿的一个点。去那里，意味着离主力和相对安全的营垒更远，遭遇小股蛮族袭击的风险更大。而且“清理和加固”，听起来就不是什么轻松差事。

这算是对他这支“新锐”什队的考验？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发配？

他心里念头飞转，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犹豫，立刻抱拳：“诺！属下遵命！”

吴逵对他的干脆似乎比较满意，点了点头：“给你三天时间准备。需要什么工具，去找军需官报备。记住，野狗岭位置重要，但也危险。把招子放亮点，别把老子给你的这点人手全折在外面。”

说完，他不等秦战回应，便带着亲兵转身离开了。

秦战站在原地，看着吴逵远去的背影，心情复杂。机遇与风险并存，这道理他懂。但在这个时代，风险往往意味着死亡。

“头儿，啥事啊？”二牛凑过来小声问。

秦战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手下们或好奇或担忧的目光，沉声道：“准备一下，三天后，我们有新任务了。”

**战前准备与分歧初现**

消息公布，窝棚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野狗岭？那鬼地方听说邪性得很！以前驻守的弟兄，没几个能全须全尾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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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头儿，能不能跟百将说说，换别人去啊？”

“这一去，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俺这伤还没好利索呢……”猴子也苦着脸，下意识摸了摸胳膊上结痂的伤口。

恐慌和消极的情绪开始蔓延。

秦战看着眼前这群瞬间垮下脸来的手下，心里明白，光靠命令压服是不行的，尤其是在这种明显危险的任务面前。

他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声音提高了一些：“都安静！”

窝棚里稍微静了一下，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知道野狗岭危险。”秦战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但这是军令！军令如山，没得商量！”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完全把握的“画饼”意味：“而且，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派我们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因为百将看得起我们！”秦战开始给自己脸上贴金，也是给手下打气，“觉得我们比别的什队强！能打，也能干活！这是机会！只要我们把野狗岭弄好了，立下功劳，赏赐会少吗？以后在百将面前，我们说话是不是也能硬气点？”

他这话半真半假，但“赏赐”和“地位”这两个词，显然触动了一些人。当兵吃粮，提着脑袋干活，图的不就是这些吗？

二牛第一个响应，瓮声瓮气地挥舞着拳头：“头儿说得对！俺听头儿的！去哪都行！”

有人带头，其他人的抵触情绪也稍微缓和了一些。毕竟，军令确实无法违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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