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中秋夜,太原城的最后一片秋叶打着旋儿飘落,像只折了翅的蝶,坠在护城河的冰面上,“咔”地一声裂成两半。寒意顺着城墙缝钻进来,裹着狼烟,在西城楼的箭孔里呼哨。
王禀拄着半截枪杆立在垛口边,甲胄上的裂痕比城砖的纹路还要密,凝结的血痂冻成了深褐,像嵌在铁上的老锈。城外金兵大营的灯火星星点点缀在黑暗里,倒有几分像儿时延安府的灯笼。太原被围九个月了,他左臂的箭伤烂得能看见白骨,每次抬臂,都像有把钝刀在肉里搅。
“王都统,该换药了。”身后传来张孝纯的声音,这位太原知府的官袍早看不出原本的青色,下摆撕了道大口子,露出里面打满补丁的里衣,布纹里还沾着干涸的血渍。他手里捧着个缺口的瓦罐,草药熬得发黑,苦味混着药渣的腥气,在风里散得老远。
王禀没回头,嗬嗬笑了两声,像破风箱扯动:“换不换都一样。”他忽然转头,目光扫过城墙下蜷缩的士兵——那些曾挺拔如松的西北戍边军健儿,如今个个面黄肌瘦,甲胄套在身上晃荡得像空壳,有个小兵正偷偷啃着树皮,嘴角渗着血沫。“张大人,库房里的糙米,还够撑几日?”
张孝纯把瓦罐往城垛上一放:“昨日清点,只剩最后三石,还掺着半石沙土。弟兄们已有两日没正经吃过饭。”他望向东北方,那里的夜空压着沉沉乌云,“种大帅的援军……还会来吗?”
“就是只剩一口唾沫,某也得把这城守住!”王禀猛地转身,半截枪杆在砖上划出刺耳的响,火星子溅起来。他声音嘶哑如破锣,眼里却烧着两簇火,“那年在西夏,某跟种老将军立过誓:军人死战,不死降!”
张孝纯望着他淌血的左臂,忽然把瓦罐往王禀怀里一塞,药汁溅在甲胄上,顺着裂痕往下渗:“张某虽是文臣,却也知‘城破人亡’四个字怎么写。药得敷,饭……后厨把最后那点马骨熬了,掺着干草,总能再撑一日。”
夜色刚浓,金兵的攻城鼓声突然炸响,“咚咚咚”地撞在城墙上,震得砖缝里的尘土唰唰直落,像谁在半空撒着沙。王禀将半截枪杆提在手里,枪尖虽钝,仍闪着寒芒:“狗贼又来了!弟兄们,抄家伙!”
城楼下的士兵们挣扎着起身,有人手里握着断矛,矛尖弯得像月牙;有人举着石块,胳膊抖得像秋风里的枯枝;甚至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把铁锅顶在头上当头盔,握着把锈柴刀,刀刃上还沾着昨日的血。他们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像饿狼盯着猎物,明知是死,也得扑上去咬一口。
“放箭!”王禀一声令下,城墙上稀稀拉拉的箭矢飞出去,短的像锥子,长的像残筷,大多没到金兵跟前就坠了,偶有射中,也只在对方皮衣上戳个浅洞。他咬碎了牙,抓起身边一个火油桶,桶身早锈出了洞,油顺着指缝往下淌:“给某砸!”
火油桶在云梯上炸开,火光“腾”地蹿起一丈高,照亮了半个夜空。金兵嗷嗷叫着,用牛皮蒙住云梯扑灭火苗,踏着同伴的尸体往上冲。王禀挥枪扫落一个金兵,那家伙坠下去时,还伸手乱抓,带得三个同伙一起摔了下去,惨叫声在半空扯得老长。可后面的人跟疯了似的,继续爬,像永远杀不尽的蚁。“上撞杆!”王禀吼道,四个士兵扛着大腿粗的木桩,“嗨哟”一声,狠狠撞在云梯根部,木裂声混着金兵的惨叫,云梯“哗啦”倒了下去,溅起一片血污。
“王都统!东北角快撑不住了!”一个亲兵嘶吼着跑来,胳膊上插着支箭,箭头从肉里穿了出来,血顺着箭杆往下滴,“金狗藏在洞子里,快刨穿了城墙!”
王禀刚要冲过去,张孝纯却拉住了他,手里不知何时抄了把腰刀,刀鞘早没了,刀柄磨得油亮,还沾着点碎布:“我去!你守着这里!”说罢他就往东北角跑,袍角扫过地上的血块,滑了个趔趄,却没停步。
王禀望着他踉跄的背影,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城里的老弱妇孺都上城帮忙,有个瞎眼的老太太,摸着城墙给士兵们递水,水壶是陶的,早裂了缝,水顺着她枯瘦的指缝往下滴:“我儿子死在金人的抛石机下,”老太太说,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残烛,“我替他守着太原。”此刻城中那些百姓怕是也拿起了菜刀、扁担,在街巷里等着跟金狗拼命,就像老太太说的,替死去的亲人守着这城。
可张孝纯刚奔到东北角城墙下,“轰隆”一声巨响——金兵用铁锹铁镐刨出个大洞,洞外的火把照进来,映得金兵的脸像恶鬼,獠牙上还沾着血。
“杀——!”金兵如饿急了的猛虎,嗷嗷叫着涌进城。王禀在西城楼上看得清楚:张孝纯带着一群残兵堵在巷口,刀光起落间,他的官袍被血浸透,红得像朵在火里开败的花。有个金兵从侧面扑过来,张孝纯侧身躲过,反手一刀劈在那家伙脖颈上,血喷了他满脸,他却连眼睛都没眨,抹了把脸继续砍。
“弟兄们,跟某杀下去!”王禀提枪跃下城楼,石阶上的血已经冻成了冰,他脚下一滑踉跄了一下,随即稳住身形,一路奔向东北角,一头扎进金兵堆里。枪尖挑翻一个金将,那家
;伙的头盔飞出去,滚在地上发出“哐当”响。他忽然觉得自己力气大得惊人,仿佛要把九个月来的憋屈、愤怒全发泄出来。一抹血溅在他脸上,暖烘烘的,竟驱散了些许寒意。
可钻过城墙的金兵越来越多,转眼就攻上了城楼,簇拥着打开了城门,更大批的金兵冲杀进来,张孝纯瞬间被冲开老远。金兵像疯狗似的追砍百姓,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怀里的娃吓得直哭,她竟一头撞向金兵的马腹,马惊得人立起来,马蹄落下,妇人的脑浆溅在墙上,像摊烂泥。王禀红着眼冲过去,枪杆横扫,“咔嚓”一声打断了那战马的腿,可侧面飞来一刀,削掉了他半截小指,血“噗”地喷出来,溅在他自己脸上。他夺过刀,反手将那金兵斩首,然后冲向城墙脚下。
“张孝纯!”他嘶吼着,在尸堆里寻找那位知府,声音被厮杀声吞没,只有自己听得见。
“某在这儿!”张孝纯从断墙后探出头,脸上全是血污,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手里还攥着半块城砖,“都统,你带弟兄们走,从南门撤!”
王禀刚要骂他糊涂,却见张孝纯突然把城砖砸向自己的额头——“啪”的一声,血一下子涌了出来,糊住了他的眼。“某是太原知府,”他抹了把脸,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城在人在,城破人亡!你快走,去告诉种大帅,太原的百姓,没一个孬种!”
王禀望着他挺直的身躯,忽然明白了——这位文弱的知府,早就准备与太原共存亡。他猛地转过头,喉间发出一声长叹,朝着相反的方向杀去:“弟兄们,跟某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金兵,只觉得手里的枪越来越沉,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左臂的伤口终于崩开,血柱顺着甲缝往下淌,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红线,像条不甘死去的蛇。等他快杀到南门时,身边只剩下不到十个士兵,个个带伤,有个小兵的一只胳膊被砍得只剩点皮连着,另一只手还死死攥着刀。
“都统,过不去了!”一个士兵指着城门,那里早已被金兵堵住,火舌从门缝里蹿出来,舔着门板,木头爆裂的声音像在哭,“金狗放火箭,南门烧起来了,他们想把我们关起来杀!”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王禀的脸。他望着熊熊燃烧的城门,忽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烧得好……烧得好啊……”
九个月的坚守,两千多个日夜的厮杀,终究还是没能守住。他想起刚来太原时,张孝纯拍着他的肩膀说:“王禀,太原是大宋的脊梁,你得替朝廷把这脊梁撑住。”如今脊梁断了,张孝纯殉城,他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下去?
“王都统,跳水!”一个士兵指着北门城外的汾河,河水在夜色里泛着黑,浪涛拍打着河岸,像在召唤,“从那边走,河里能活!”
王禀望着奔腾的河水,忽然想起自己的儿子,离家那年不满十岁,在延安府读书,信里总问他:“爹爹什么时候回家教我枪法?”他当时说:“等爹爹打退了党项,就回去教你;等爹爹收服了方腊,就回去教你;等爹爹赶走了胡虏,就回去教你......”可如今,又要食言了。
“走!”王禀举起枪,带人冲向北门。
几人刚跑出城北,金兵已经追了过来,火把的光在身后晃得刺眼。士兵们站在岸边不肯下水,哭喊道:“将军,我们为你垫后!”却被王禀一脚将一人踹进河里,他狠狠骂道:“滚!告诉朝廷,太原的兵,是站着死的!”急切着把他们纷纷推下河,随后转身,独自面对追来的金兵。
为首的金将活女举着铁枪,枪尖还滴着血,露出狞笑:“宋狗,降了吧,某保你……”
王禀直勾勾瞪着他,枪尖指向对方的头颅,吐字如刀:“某杀你!”
“唉,又是个不听劝的!”活女扶着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随后下了马,铁枪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尖鸣,一步步走向王禀。
王禀脱下厚重的铠甲,甲叶坠地的声音在厮杀声里格外清晰,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他手中长枪左右一晃,枪尖带起风声,直直刺向活女——可两个膝盖突然同时吃痛,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倒。他低头一看,两颗核桃大小的铁球从脚边滚过。“你这胡狗,暗算本帅。”他骂道。
“哼,那又如何!”活女单手抡起铁枪高高举起,枪杆带着风声,朝王禀重重砸下。
“当!”一声脆响,王禀竟举枪架住,枪杆弯得像张弓,咯吱作响。活女面露惊愕,左手突然从腰间摸出短刀,手臂一甩,刀如流星,正中王禀胸口。
“哈哈哈哈!”王禀中刀,却高声大笑,笑声震得活女耳膜发疼。他竟硬生生抵着铁枪站了起来,胸口的短刀随呼吸颤动,血顺着刀柄往下淌,“你还不配杀我!”说罢后撤一步抽身,转头,纵身跃起,像只受伤的苍鹰,一头扎进了汾河。浊浪翻滚,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只有那杆半截枪,还孤零零地插在河边,枪杆朝着太原城的方向,像面不倒的旗帜。
城内,张孝纯被金兵擒住时,已经奄奄一
;息,额头的血糊住了眼,却仍在喃喃:“某乃大宋臣子……某乃大宋臣子……”金将娄室凑到他脸边,笑嘻嘻地拽起他的头发,往金营拖去,他的官袍在地上磨得破烂,却始终挺着脊梁,像根没被压折的骨头。
太原城里的哭喊声、惨叫声、金兵的狂笑声混在一起,被秋风卷着,在月光下散得老远。九个月的围城,让金兵在此刻尽情释放兽性,女子被一个个绑去金营,孩童的哭嚎撕心裂肺,街巷里军民的血汇成了河,浸透着太原的每一寸土地。。
;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郑湘冒着大雪赶到普众寺,院里已经停了一辆加长版的红旗L9,7777的尊贵豹子号,全防弹结构。 这是靳司礼的车。 靳家就是王权富贵的象征。...
直球受VS宠溺攻双男主双洁甜宠暗恋成真双向奔赴林序然是林家没什麽存在感的二少爷,从小体弱多病,安静话少,他第一次见到斯文矜贵的霍祁宸,就被吸引了目光,第一次生出了念想。後来,林序然鼓起勇气想要走近霍祁宸,却被那人轻描淡写的一句恐同,勿扰逼退京市豪门霍家的唯一继承人霍祁宸,斯文矜贵,温文尔雅,但手段狠绝,说一不二,让不少心生爱慕的人望而却步。一次好友聚会,有人提了一嘴林家那位体弱多病的二少爷,霍祁宸随意吐出一句,真难养。後来,霍总每天捧着医书研究药膳,嗯,难养,所以要好好养!林序然(受,23岁)霍祁宸(攻,28岁)林序然的视角下暗恋成真,得偿所愿霍祁宸的视角下见色起意,甘心沉沦。...
小说简介我是高手我怎么不知道强的令人发指,懒的人神共愤作者我煞费苦心简介源名我是高手我怎么不知道别名强的令人发指,懒的人神共愤标签玄幻言情古代言情穿越异世穿越群像魂穿主角萧染书姬觉修简介「爽文」言出法随迪化群像原名我是高手我怎么不知道萧染书怀疑这个世界癫了!她捡的狗,是战力惊人的苍狼王?...
正文完结番外ing原创獾院女主,cp斯内普,有ooc。甜宠丶治愈丶养成,全文轻松,无虐点。前期兄妹情,後期互相暗恋,双向奔赴。参与部分剧情。落魄孤儿与高冷教授的对话。我想租你的房子。房租很贵。那你借我点钱。借多少?房租多少?房租很贵。很贵是多少?一个你。!内容标签甜文西幻治愈脑洞HE...
本岛丢失财务总管傅楚希,如有拾到请联系我,必有重酬!莫辰第二日,江湖快报头版头条傅先生今天又跑了,莫岛主寻爱走天涯。傅楚希X莫辰①架空历史,无具体朝代。②内容涉及戏班时以京剧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