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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琴技,也是孟大哥教的。”纪瑶琴道。
“原来如此,纪姑娘的琴艺已然绝佳,想必孟公子琴技更是出神入化,不知,我等可有耳福能听孟公子抚上一曲。”
“孟姑娘谬赞,毕生所学,已然倾囊相授,孟某琴艺并不比纪姑娘高出半筹,不敢再献丑。”
孟婉是聪明人,如此一来二去,就知道这是个硬钉子,不好再碰。孟婉笑笑“看来,是我等没有纪姑娘的福气了,孟公子的琴音,还是留给纪姑娘一个人听吧。”
孟婉本是无心,可这话说得却着实暧昧,众人都听得出来。亦不免又有奚落的视线落在六娘身上。
孟婉是个初来汝宁的人,她不知缘由,所以,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可她的误会却让六娘成了议论的焦点。
六娘又添了杯酒饮了,眼角有点红,分明不是她多心,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想这姻缘是强求她来的,想她和他并不般配,这不过是因为,他……从心里不肯承认这姻缘,所以,才不愿公明正大的承认她。
六娘不知女娘们宴席究竟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知后来,他们都各自散去,成群地聊起来,多是将他们三个人的事情当做个故事。
六娘已经挑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坐,她不跟孟简之同席,不过是因为她仍和他生着气,她甚至不想让大家看到她,让自己成为他们议论的焦点,没想到,最后众人议论的还是她。
“你不去和孟兄同席,孟兄也不强求你……如此,才有别人钻空子的机会。听着他们说你,就不生气?”
六娘挑眉说,“生气,怎能不生气?我亦想去掀了她们的桌子的。可我在孟哥哥身后跟了这么多年,全汝宁的人都知道,我从来也不介意旁人议论……如今,想要他们口中的好话,需要的不是我去做什么……可他……大抵根本不在意。”
“那就去掀他们的桌子?”赵仕杰笑说。
六娘将酒杯放在桌上,带着醉意,歪头看他,“我与赵公子无冤无仇,赵公子何故总要坑害于我,这为新任县令接风的宴席而设,我在他女儿的宴席上闹事,岂非不给他面子,以后又将阿爹至于何地?”
六娘又说,“汝宁县虽小,女娘儿郎间的故事却多了去了,今日她们笑我,明日,便会忘了这故事去笑别人,无甚意趣,索性,让他们笑一笑,竟算我的功德了。”六娘摇头心酸自嘲地叹了一声。
赵仕杰又笑了,“没想到六娘竟然有此见识,仕杰当敬你一杯。”
六娘来者不拒,接了就饮,一时又有些反复。
六娘又向赵仕杰说,“只是,如今,我也不知道他心中怎么想。如果,他喜欢了旁人,我只求他告诉我,我才不会勉强他。他当自己是这铜板还是金银啊,怎么我真非他不可吗?我其实已经真的打定主意不要他了!
这门姻缘,他以为……不如他的意,莫非就如我的意吗……这个死家伙,自大,傲慢,又冷冰冰的,还总是拒人千里,他真当我稀罕他啊……可惜,我是一个小女娘,不然我也去考功名,却不要他相帮。”六娘醉了,她将手中空了的酒盏里拼命往外倒酒。
赵仕杰抬眸看向六娘身后的孟简之,显然这句话,他听到了……
六娘见席上人散了,她也起身。“赵公子,多谢你今日相陪,不过请你告诉他,他若自己不来送我,也不用他相托什么人送我,”六娘说完一个人从席上出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落雪了,几日前的积雪尚未化去,在瓦铖上结出漂亮的冰凌,寒鸦冻得亦在屋檐上哀鸣了两声。六娘抬头向看去,却只见楼阁玲珑,拢着层层薄雾,她见不到鸟雀的影子。大约鸟雀如她一般躲将起来了。
脚下路面本就冻成一片,此时又结了银霜,六娘走路愈发不稳起来,六娘就这样踉踉跄跄,不知走了多久。
只是脚下一歪,突然倾身向前面倒去,却感觉她的手臂被一个人拉住,却被箍得牢牢的,她回头,发现孟简之也在。
“孟哥哥?……”六娘突然将头抬了起来。“你是专门来送我的吗?你不用陪纪姑娘了?是不是?”此时眸子里竟是明媚灿烂。
孟简之望着她的眸,小女娘却一下将头埋在他的臂弯里,握着他的臂膀,如同小时候给他撒娇那般。
她叹了口气,自顾自委屈巴巴地说,“孟哥哥,我昨日将你给我挑的书都读完了,如果我能一句一句地解释给你听,你可以抚琴给我听吗?
说着六娘双手懊丧地说,“孟哥哥,我都未听过你抚琴,可,纪瑶琴却日日可以听到!”
“只要我的书读好了,是不是就可以听你抚琴了?让他们再笑话我,不许笑话我……”
他垂下眸,说,“不会有人再笑话你……”
怀中的六娘向是没听到,依旧向孟简之,委屈道,“孟哥哥,你喜欢纪瑶琴吗?”
孟简之不语,她知道她醉了,只是握着她的手带她往前走。
可身前的小娘子已怫然不悦,她醉了也想要他回答。
“孟哥哥,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同我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委屈地松开他,因为有着醉态,脸上的半恼半怒根本遮掩不住。
她深吸口气,垂了泪,看着他道,“若是那你喜欢的是那样的世家女子,这门婚约,就作罢吧,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察觉到六娘松开他,孟简之不知为何,突然心生一种无名的烦躁,他忍住了,看向她,“六娘,你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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